第52章
实际上,景遥除了有点贫血,也没有不健康的疾病。
“嗯,我知道了。”景遥表现得很听话,不肯跟别人议论自己是一回事,快到徐牧择的办公室了,心里头紧张,不想论其他才是重点。
黄惕先一步跨出电梯,楼道内部的墙壁上挂着色彩鲜艳的字画,地板擦得反光,景遥低头瞧着地板上黄惕的身影,昨天的窒息感开始复苏了。
早知道他说自己是黄惕的儿子了。
又能混到工作,又不用提心吊胆,黄惕如此愿意帮他,还有丧子之痛,这一切构建起来简直完美,可惜他没有一早知道黄惕的名字。
景遥感到遗憾,他想要一个徐牧择那样权势的父亲,但如果换成黄惕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他无法企及的人,都能给他庇护,他现在想改变游戏背景,却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景遥叹气,这声被黄惕听去了。
“怎么了?”
景遥收拾心态,无奈道:“没有。”
他怎么能把阴暗的想法说出来?万一黄惕误解他,以为自己希望他死了儿子,他在星协就彻底混不下去了,现在是有黄惕在帮他,他才能坐实徐牧择私生子的身份。
“快到了,”黄惕回头看向景遥,“准备好没有?”
景遥深吸一口气,黄惕和他一个战线,不必对他有所隐瞒,景遥压下恐惧,眨了眨眼,“好了。”
他们即将登上表演舞台,能不能演好这场戏,能不能在星协留下去,就看一会的表现了。
黄惕有点想放弃他了,景遥感受到了,在黄惕接了徐牧择的来电之后,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景遥猜不出徐牧择在电话里跟黄惕说了什么,总之,黄惕好像又愿意帮他了。
景遥不会懈怠,他还是得好好表现,应对可能突发的各种情况。
黄惕走上前,先一步来到办公室的门口,扣了扣门。
景遥站在黄惕的身侧,他抬头往里看,徐牧择的身影落进眼底,不止他一个人,在他的身侧还有一个年轻男人,正打量着他。
黄惕站在门口,礼貌地说:“徐总,人我接来了。”
比徐牧择先一步站起来的是杨番。
杨番从沙发上起身,盯着黄惕身后的男孩瞧,目光热烈。
徐牧择坐在沙发上,手上提着一瓶红酒,没有回头:“进来吃饭。”
黄惕看了看,对景遥示意,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里。
黄惕和杨番打招呼:“杨总。”
杨番把眼睛从黄惕身后的男生脸上移开,对黄惕做了个谦虚的手势:“不敢当,叫我杨番就行,黄叔,请坐。”
黄惕和徐牧择一个年纪,比杨番大十几岁,看在杨番的身份上称他一声杨总,实际上他不这么称呼也没关系,他是长辈,还是跟徐牧择打天下的长辈,杨番才该对他毕恭毕敬。
双方都保持着职场礼仪,谁也不下面,杨番更是客客气气的,徐牧择身边的人没一个能轻视,他请黄惕坐下,视线再次落在景遥的身上。
“徐总,您儿子真帅。”杨番盯着景遥,后者警惕地看着他。
景遥和徐牧择黄惕这些人有年龄差距,身份地位的差距,不太敢直视他们,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就不同了,他跟黄惕等人不是一个年龄层,面相很年轻,看起来也就比自己大个几岁的样子,景遥敢看他。
“自我介绍一下,”杨番对景遥道:“我叫杨番,来自深圳,徐老板是我小叔,按辈分的话,你应该叫我声表哥。”
“你好。”景遥礼貌地说,没叫,daddy都是假的,表哥他更叫不出来。
对方很热情,大抵真的对他的身份信以为真,杨番说:“你叫景遥,遥远的遥?跟我印象里不大一样。”
景遥很不自在,他不相信徐牧择是单纯喊他来吃饭的,可是桌子上真的有食物,黄惕都落座下去了。景遥本来想的是,徐牧择是不是识破他了,摆这么个局来拆穿他,直到这个年轻男人自称是他的表哥。
徐牧择发话:“先坐下吃饭。”
景遥拘束地看过去。
杨番被提醒了,拍了拍景遥的胳膊,“来来来,坐下吃饭,等你们很久了。”
说着拿起筷勺分发,对黄惕道:“黄叔,您也吃,给,筷子。”
桌子上真的是一桌美食。
景遥看向黄惕,黄惕示意他坐下,景遥来到餐桌边,又望向那个最权威的男人,不说话好像不太好,景遥咬了咬牙,当着其他人的面,喊了声:“daddy。”
徐牧择抬起头,将碗筷摆在他的面前,对他露出一个柔和的笑脸,“今天比昨天的菜丰富,多吃点。”
景遥手足无措,徐牧择投在他身上的每一个眼神都令他脊背发凉。
他的身份太假了,于是心底也虚,没有可以支撑他自信的支点,全靠心理素质。
“嗯,谢谢。”景遥找一个位置坐下,他选择一个距离徐牧择有点距离的黄惕的身边,徐牧择抬头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令景遥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有任何地方做得不够好,结果徐牧择并没有说什么。
四个人各自落座在四个方向,黄惕和徐牧择对坐,杨番和景遥对坐,餐桌的方位不分主次,景遥选择的这个方位和杨番那个没有区别,只是因为杨番刚才就坐在那个位置,在黄惕落座剩余的两张沙发之一后,景遥的位置就定死了。
黄惕这个位置选的很讲究,他把侧方的位置留出来,是为了景遥和徐牧择的关系,不留声色地把儿子送到父亲的身边去。
按照景遥的意愿,他想坐的离徐牧择远一点,黄惕的位置就是最佳选择,可黄惕的位置在徐牧择对面,抬头就能看见彼此,他没有勇气,他不想被徐牧择打量和在意,侧方的位置能规避视线的直达,也是最佳的。
景遥的意愿如何不重要,因为位置的选择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他坐在仅剩的空沙发上,在徐牧择的右手方位,沙发是长的,他靠近黄惕坐,于是离徐牧择远了点。
三人都发现了小孩的位置有点偏,没有坐在椅子的正中间,但谁也没提及。
景遥接过杨番递给他的筷子,说道:“谢谢哥。”
杨番笑了笑,招呼道:“你真瘦,多吃点饭,这一大桌可是为了你,你面前的鹅肝是徐老板特地请人为你做的,跟外头那些不一样,口味特别好,你试试。”
景遥没有立刻就去试,时刻谨慎着,对徐牧择道:“谢谢daddy。”
餐桌上的氛围极其诡异,黄惕看向徐牧择,又看向杨番,徐牧择的神情不是很高兴,平均一分钟一句谢谢的气氛过分严肃,连黄惕都提高了警觉性,总之不大自在。
但这都在意料之中。
徐牧择将酒水倒在黄惕和杨番的杯子里,黄惕双手去接,并道谢,徐牧择绕过了景遥,丢下一句:“你喝牛奶。”
景遥就像那跟着父亲出来混社会的小朋友,他的面前摆着一杯周到的醇香牛奶,那就是他今天中午用来解渴的饮料。
他是可以喝酒的年纪,没有很小,可三人都好像在把他当未成年对待,换做别人,景遥早就不爽了,面对徐牧择黄惕和杨番,他没胆量。
小老鼠畏畏缩缩的,只想躲在角落里不被发现,没功夫和勇气计较这些。
黄惕对景遥的心理了如指掌,小孩像个蜷缩起来的刺猬,这不能怪他,只能怪徐牧择生得过分锐利,以及那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磁场强度压人,他和徐牧择共事多年,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黄惕也仍然没能处理好对徐牧择的敬畏心理。
“动筷子吃饭,别看我,”徐牧择将酒倒上,放回酒瓶,对餐桌上紧张的气氛不悦,“没人要你们的命,吃饭就是吃饭。”
景遥看向黄惕,对方捧起碗筷,说道:“那徐总,我就不客气了。”
黄惕动了筷子,景遥才敢动筷子,这一桌丰盛的美食他都不认识,包括手上捧起来的瓷碗里装的色泽鲜艳的东西,上面浇的什么汁,旁边那个绿叶能不能吃,他全不清楚。
午餐开动,杨番还算是比较自在的,景遥则七上八下,吃的特别慢,眼睛滴溜地转,因为他没有看到主食,手上这个瓷碗能不能端,是不是他的这一份他都得考虑清楚了,别把菜品端自己手里了,他不在乎丢面的事,他在乎的是徐牧择,他不能被徐牧择厌恶。
小瓷碗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个,景遥想,应该不是菜品,他看见对面的杨番也端起来吃了,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用筷子夹碎面食,做得像轻盈泡沫一样的面食就这么碎了,景遥含了一口在嘴里,用舌头将它挤碎,特别软绵的口感,和他想象中的不同,味道是好的,找一个吃过的东西来形容的话,像蒸茄子?
景遥咽了下去。
此时,餐桌上的话题打开,由黄惕主动报告工作上的事,杨番因为在学习阶段,也听得进去,黄惕和徐牧择的话题很有信息量,不过景遥听不太明白,涉及到的那些东西他没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