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求人帮忙,还要留一手,这是不道德的,景遥没办法,他是平凡人,他的处境危险,他必须这样做。
  成赴洗耳恭听地问:“为什么会选上我呢?”
  景遥先是奉承:“因为您是我见过的除了徐牧择之外最厉害的人了。”
  男人喜笑颜开,很高兴地看着他。
  景遥又说:“另外,您不是跟徐牧择……有过节吗?”
  成赴点了一根烟,歪了歪脑袋说:“这你都知道,看来是真的对我上心了。”
  年轻人焦躁地等待。
  成赴戏弄道:“不过是早年做过竞争对手,在生意上有些摩擦而已,你靠这个就敢选我,怎么没想过,我如果跟徐牧择早已冰释前嫌了呢?”
  年轻人露出几分呆滞,显然忽视了这个可能性。
  成赴继续戏弄道:“生意场上全是利益勾结,没有永远的仇敌和朋友,谁和谁能创造利益,他们就可以站在一条线上,我和徐牧择的确有过竞争,却也有过不少的合作,我们俩虽然说不上是朋友,却也说不上是敌人啊,请问,我有什么理由帮你呢?”
  对方开始讨好处。
  景遥虽玩不过这些大人物,话里一些意思却是明白了,他敢来找对方,是捏着他和徐牧择有过节的份上,人都愿意看到自己的敌人不高兴,景遥后手准备得很少。
  他临机应变,竭尽可能地说:“脱离了徐牧择,我没有什么价值,但只要我能给的,我都可以给您。”
  成赴提烟的手搭在扶手上,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确,在你的身上,没有我所需要的任何价值,你的价值是徐牧择的情绪,徐牧择这么疼你,我想你要是突然消失了,恐怕我们徐老板会不大高兴呢。”
  景遥捉摸不定,男人指尖的香烟燃烧得迅猛,一小会就烧了一半。
  成赴不再戏弄他:“我和徐牧择之间是有过节,却也没有到仇敌的程度,年轻人,你这张牌打错了呦。”
  景遥试探地说:“所以……您不会帮我,对吗?”
  成赴有理有据地说:“我没看到你的价值,仅仅靠你给出的理由,我没道理帮你呀,要是因为你而得罪徐牧择,那就得不偿失了,我今后还是很愿意和徐老板继续合作的。”
  景遥终于明白,这所谓的和徐牧择旗鼓相当的对手,也并不是自己了解的那样,对方话里话外对徐牧择都很尊敬,透露着想要勾结的意思,他幡然醒悟,成赴也不是那个可以抗衡徐牧择的人。
  不过他也不是很意外就是了,景遥想过如果对方不帮他要怎么办,他并没有要完全依赖对方,成赴只是帮他躲得更好,他自己也能躲,麻烦点而已。
  景遥说:“打扰您了。”
  说完,景遥就转身离去。
  他刚抬起脚步,男人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带着戏谑的口吻:“年轻人这么焦躁可不是好事,在我提出我的顾虑后,你该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景遥停下脚步,侧身说:“我对于您这样成功的人没有任何价值。”
  他是依附于徐牧择的,没有徐牧择他什么都不是,他也没有读过书,不具备任何亮眼的才华,他所擅长的事对男人是无关紧要,一文不值的。
  在确定对方不会再帮助他时,景遥登时就冷了态度,他被徐牧择养刁蛮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大人物畏手畏脚,出入高端场合,成为众人巴结的对象,虽时刻记得自己的来时路,一点儿骄矜不生也是不可能的。
  成赴依然从容,他是在宴会上看见对方的,现在才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他好奇道:“这么多人巴结徐牧择巴结不上,你备受他的在意和宠爱,却要逃走,为什么?”
  景遥对袖手旁观的人没了耐心,“那是我的事情。”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成赴提醒道:“你知道徐牧择有多在意你吗?”
  景遥抓紧背包,他正是知道,所以才要逃跑,他对徐牧择的愧疚是还不完的了,他不想跟陌生人提自己这个行为有多可恶,他甚至都没有跟徐牧择好好告别,徐牧择这么疼他,他的行为有多伤他的心,景遥根本不敢想。
  成赴提点道:“你如果够聪明,现在就该原路打车返回,你还小,不懂徐牧择这个人的势力有多大,你玩不过他的,就算你今天跑了,不出三天你就会回到这里。”
  “骗人。”景遥心理素质被击溃,恼羞成怒地说:“你只是想巴结他而已。”
  成赴也不责怪,脾气颇好地提点对方:“我是为你好,小朋友,连我在徐牧择手里吃了哑巴亏都只能自认倒霉,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来去自如?徐牧择年轻时什么名声什么手段你一无所知,他的势力能壮大至今日,你以为都是清清白白的?”
  景遥的信心逐渐被击垮,他不能再听男人动摇他的心智,可又不敢不听下去。
  “你现在回去,什么事也没有,我也不会把你来过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乖乖回去吧,”成赴说:“徐牧择现在年纪大了,心软了,否则你没好果子吃,要我差人送你吗?”
  年轻人的发梢是湿的,风尘仆仆赶来这里,倒也可怜。
  景遥坚决道:“不需要。”
  成赴笑眯眯地说:“那好吧,你就自己回去吧,回去乖乖地当个金丝雀,往后衣食无忧,怎么就不好?”
  景遥无助地看了男人一眼,他失算了,干浪费了时间,得知男人不会帮助他,景遥不再逗留,迅速逃离。
  他从酒店里出来,瓢泼的雨一再击溃他的坚定,雨势有加大的趋势,景遥抱着背包站在酒店门口,他给飞仙发了一条消息。
  【我去车站了】
  景遥发完,打了车子,焦急地等待。
  这场雨就像拦路虎,成为了他出逃路线上最大的阻碍,景遥考虑过无数个可能,没有考虑过出逃这天的天气。
  出租车停在他的面前,景遥上车,报了车站的地址。
  师傅按照流程向他确定信息,景遥答得着急,师傅看了眼人,猜测不出这是要去做什么的,逃荒似的。
  嗡嗡。
  上车没多久,飞仙就给他来了电话。
  景遥仓皇地接。
  飞仙问:“你怎么今天走?外面下雨了。”
  “我知道。”景遥没有回答为什么是今天。
  飞仙说:“航空都停飞了吗?”
  景遥迷惘地说:“我不知道。”
  他没有确定,也不想再赌,他直接前往确切地能够离开上海的路线。
  飞仙说:“你突然离开,找个借口应付一下,应该也不会起疑,别紧张,没事的,等到了地方把手机都关了,卡也换了,一步步来,安全最重要。”
  景遥恍惚地应:“嗯。”
  飞仙对他百般叮嘱,谁都知道这不是一场旅行。
  和飞仙的电话挂了没多久,景遥的手机又响了,他摇摆不定的心陡然更冷,来电人是徐牧择,景遥把手机静音,按在自己的腹部,闭上眼,汗如雨下。
  第一个电话逃过之后,第二个紧随而来,徐牧择一通通电话拨打过来,就好像知道他在出逃似的,中间没有片刻的等待,景遥手忙脚乱,呼吸加快,催促着司机快一点。
  “下雨了,路滑,安全为上。”
  司机没有太提车速。
  轻微的震动声隔着肚子一点点震荡景遥心虚的灵魂,那种恐惧和焦躁对他的身体也出现了影响,景遥感到腹痛,他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徐牧择连续五个电话都被视若无睹,景遥的手机安静了两分钟,正当他以为糊弄过去的时候,孙素雅和应良接连打了过来。
  景遥被迫把手机关机,他担心自己误触而暴露。
  “是家里人出什么事了吗?”
  司机关怀地问。
  景遥握紧双拳,否认:“不是。”
  司机看了他一眼,乘客的焦虑表露在脸上,他没有再开口。
  抵达车站后,天色一再昏暗。
  景遥付了钱,正要推门下车,前脚刚落地,他便在车站附近看到了一辆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幻影,那辆车他见过很多次,是徐牧择的司机开的车。
  他迅速缩回脚,关上车门,唇色发白地说:“去机场。”
  司机问:“去哪个?”
  “都可以,”景遥忍不住发抖,“虹桥和浦东,都可以,快点走。”
  司机照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心里也有点起疑了,他瞧着乘客的面相也不像通缉犯,但这份疑心让他刻意把车速放得很低。
  “快没油了。”司机说:“我可能得中途去下加油站。”
  景遥没回答,他已无力思考。
  那辆停在车站的幻影,足以把他所有仅存的胆量都撕裂。
  为什么?为什么徐牧择的司机会在那里出现?是巧合吗?
  景遥给飞仙打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了,他太害怕了,他必须疏解一些紧张。
  飞仙问:“你看见徐牧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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