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但那些触手和黏稠的液体也只是虚虚的围着他,没再有更近一步的动作。
甚至连他的衣摆都不曾沾到。
他背过身去只有很短的一瞬,便从包里翻出要找的支票,倚着祭台问:“名字?”
回头时一条触手擦着他的脸颊过去,差一点点就要碰到,被及时避开蹭动了小礼帽上的羽毛。
尽管路薄幽看不见,木匠还是赶紧坐直了身体,老实回答:“陈夏。”
他顶替的这个人叫这个名字,身份信息是从一个商人那里买来的,才用没多久,今天是第一次来送棺材。
按照人类出席葬礼的习俗,他今天得穿黑衣,他没有,但好在这个人类的衣橱里有,他就翻来穿了。
只可惜被他顶替的人身形似乎比他矮小,衣服不合身。
“给,”路薄幽拿着填好的支票递过来,他刚一靠近,对方就很突然的绷紧了手臂的肌肉,低头盯着他的脚看。
“碰到了……”
“什么?”路薄幽疑惑的低头,脚下是干燥的木纹砖,但刚才踩下去的瞬间又有种湿湿的感觉,好奇怪,而且他忽然觉得特别冷。
这感觉很不舒服,外面天色已暗,雨有下大的趋势,他不喜欢昏暗的环境,失了耐心,不太礼貌的晃了晃指尖夹着的支票。
陈夏赶紧伸手过来接,快要碰到时却又飞快收回去,指骨分明的手指在裤腿上用力的擦了擦才再度伸出来,小心的捏着支票的一角收下:“谢谢。”
一板一眼的道谢。
路薄幽懒得理会,转身便走,身后的男人却紧跟着站起来,“夫人……”
还是那个好听的声音,用一种奇怪的有些呆板的语调叫他。
“你定做的棺材,为什么不让嵌合死,每个面的衔接处都留了空隙。”
废话,不然种子怎么能快速发芽吃掉尸体。
路薄幽心里好笑,转过身时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却能快速的蓄满泪水,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哀伤的笑:“也许,这样当我的丈夫再活过来时,就不被会被棺材闷死呢~”
“你大概不知道,我一直希望我的丈夫不会轻易死去,这样就能永远陪着我了。”
哇,我真是天才,这么恶心的话也说得出口。
路薄幽保持着微笑,在自己快被这些话恶心吐之前赶紧离开。
捏着支票站在原地的男人注视他身影消失在雨幕中之后,才慢慢的低头,鼻尖在刚才路薄幽手指捏过的地方深深的嗅了嗅。
好香,这个人类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好闻到让他久违的有了各种欲望。
而别的人类从来都不会激起他这些欲望。
占有欲食欲性欲,几种欲望来回冲撞,最后食欲占了上风。
好想吃掉他。
陈夏小心翼翼的用干净的纸把这张支票包起来,重新坐回楼梯阴影处,快速吃完剩下的糕点,又将包装用的纸盒,木刀,塑料袋也全部塞进嘴里吃掉,才套上衣服冒着雨离开。
.
路薄幽在遗产继承手续走完后就从山顶那座古堡搬了出来,按照婚前协议,丈夫在死亡一个月后双方的婚姻关系便解除,他重新恢复自由身。
这是他的惯常伎俩,以往这个时候,好友会将那份名单上查到的下一个富豪的信息发过来,他再去继续下手下一个目标。
可这次警方盯的太严,他不得不暂时收手。
今天难得迎来一个好天气,他驱车去了隔壁巨木镇散心,这里据说有一成片的红杉林,是世界上最高大的树木。
不巧的是他抵达后就下起了雨,天色阴暗,镇上的路灯还没亮,街道又复杂,他转瞬就迷了路。
潮湿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气,这让本就惧怕黑暗的他慌了神,更遭的是,跟踪他的那几个调查员正在快步朝这边过来。
不行,不能给这些人机会问话!自己惧黑的惊恐症会暴露。
路薄幽眨了眨被雨水打湿的眼睫,忽然快走了几步,一头钻进街道旁的路人伞下。
“帮个忙,有人跟踪我……”
他冰凉的手指抓着对方紧实的臂肌,一抬头,月辉似的脸庞露出恰到好处的脆弱,却在看清伞下的人是谁后变成诧异。
陈夏一下子就闻到了这股熟悉的香味,他侧头看了眼自己被抓着的手臂,木讷的点点头。
另一侧没有挨着路薄幽的身躯,在黑暗中兴奋的探出数条触手。
“这边,跟我来,”他说话的语气还是有些怪,但比起上一次见到自然得多。
路薄幽被他带着,很快甩开了身后跟踪的人,两人停在一家亮着灯的店门前,光亮让他松了口气,便收回了一直抓着对方的手。
“夫人,你湿了,要去我店里擦一下吗?”
“路薄幽,”路薄幽纠正他的称呼,又婉拒邀约。
他就僵硬的扯了下嘴角,看起来是想笑,但没笑成功,有些苦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淡绿色的手帕递过来。
路薄幽也没跟他客气,拿过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水,又塞回到他手里,对这个上一秒还是自己救星的男人十分虚假的笑了下,“谢了~”
他弯起漂亮的眼睛,趁着对方还在愣神,心安理得的抢走陈夏手里的伞离开。
再次被一人留在原地的陈夏这次依旧目送到他身影消失才转身进到店里。
这次他手里的手帕,沾染了更多对方的味道。
……好饿。
食欲和性欲往往是相通的。
棺材店的小阁楼,高大的青年舒展着性感的身躯仰躺在沙发上,口鼻盖着刚才那块淡绿色的手帕呼吸,又觉得不够,拿下来包到身下。
黏腻的咕叽声渐渐的压过窗外的雨声,一两句低哑的喘息自他喉间溢出,陈夏沉浸在路薄幽的气味中,懵懂又遵循着怪物的本能安抚自己身体某处不听话的部位。
越沉越深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粗重的呼吸还没调整好,就听到对面叫他的名字,并问他:“要不要跟我结婚?”
他手里的方巾唰的一下被弄湿透。
第3章 第十九任丈夫
巨大的快感冲击着身体,陈夏险些没能维持住人形,有大半身躯都化作了漆黑的液态,显得快被染成白色的方巾格外的显眼。
喉间没忍住的那声闷哼在几秒钟之后化作绵长的呼吸,窗外刚好有雷声,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刚才的声音。
不然为什么几个小时前从自己面前离开的人会忽然打电话过来?
他这边安静的太久,住在小镇最高规格的酒店内的路薄幽忽然有些后悔做这个决定。
刚才回到酒店后,他左思右想觉得不想再出现今晚这样被紧密跟踪的状况,他有很多的秘密,被跟踪久了迟早会暴露,还会阻碍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他们怀疑自己,那他就先找个普通人嫁了,扮演一段时间的普通夫妻给他们看,让他们认为自己只图钱财的猜想不攻自破。
路薄幽对此有几个人选,不过大概是因为刚见过陈夏,对方那张在伞下望过来的英俊脸庞总往他脑子里钻,以至于他脑子一热就决定是他。
对方的信息他之前就让乌今雨查过,没什么问题,于是才有了刚才那通电话。
只是从前这种话他都是听的那一方,这还是头一回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吭声。
“怎么,你不愿意?”
路薄幽声音冷了下来,那边响起了些杂音,紧接着是陈夏略显着急的否认:“愿意,我愿意。”
令人满意的答案,路薄幽语气缓和下来,又变得温温柔柔:“那后天的婚礼你会去吧?”
陈夏整理衣服的手一顿,人还有些恍惚,一边讶异婚礼这么近一边点头,点完头想到路薄幽那边看不见,赶紧补充:“会去。”
他正好守着这个香甜的人类,以免有别的东西跟他抢。
还是个满意的答案,路薄幽终于心情好转,挂电话前笑着说了句“乖”。
那是一句带着点气音的温香甜语,陈夏第一次耳边起了酥麻麻的感觉。
婚礼的地点竟然就是上次两人见面的那座教堂,只是这次一改当初的灰旧潮湿,教堂被大量的鲜花装饰的充满了喜庆的味道。
一束束大红色的花沿着长桌摆放,参加婚礼的人却寥寥无几,一来是路薄幽这边压根就没有亲人,而那两个好友不方便露面,二来,陈夏顶替的这个人类也没什么亲人在了。
婚礼现场除了牧师,只剩下乐队和唱诗班,仪式进行的很顺利,只是牧师在看到路薄幽时明显愣了愣。
这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跟这位东方美人见过三次面,实在是无法不诧异。
听说这位路先生身上有一个神秘的诅咒,所有成为他丈夫的人,总会在不久后意外死去。
牧师抬起皱巴巴的眼皮,略带惋惜的看了眼陈夏。
这大概是他主持婚礼以来见过最好看的一位新郎,和路薄幽站在一起是那么的登对,就是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能活多久,可别再是个短命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