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忽然想起来家里窗户没关,我回去一趟,”他优雅的起身,拢紧了开衫针织外套,与莱森太太道别后便赶回家。
  到家后路薄幽却没往楼上走,他在门口脱掉外套,将一个微型耳麦戴好,边换衣服边去后院。
  “听得到吗?”
  开门前他轻声问,耳麦里起了点杂音,乌今雨的声音很快传来:“听得到,出发吧,我给你当眼。”
  没一会儿一辆黑色的机车驶出街道,架势的人穿着一身灰黑色相间的机车服,冒着细雨疾驰入上山的道路。
  参赛选手的编号帖纸有定位,每人十个,陈夏的刚刚用完了,他需要返回猎物存放区领取新的。
  可他刚才找猎物进得太深,已经与大部队拉开很远的距离,返回会很浪费时间,他有点不情愿。
  可没有那个帖纸,杀死的猎物就不算他的。
  为了得第一,他只能循着记忆往回走,途中经过一处溪谷,他停下来,蹲在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下清洗双手。
  之前弄帖纸的时候沾了不少血,考虑到猎物存放区有摄像头,妻子也许会看到,他想保持干净出现。
  而且这样也能避免无意中弄脏衣服。
  “他目前停在溪边,你十一点钟的方向,往前开,”乌今雨易容成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的模样,坐在一堆仪器后面盯着自己的电脑边看边指示。
  路薄幽上身压低伏在机车上,从山林间穿行,雨天道路湿滑,但他开车的技术意外的好,速度丝毫没有慢下来。
  “看到前面立的‘熊出没’警示牌了吗,那条溪流就在它后面,大概一百米左右的位置,你注意距离。”
  “收到,”头盔下清悠的嗓音响起,路薄幽放慢了速度。
  路过那块警示牌后,就十分谨慎的停下,将车藏进灌木丛中,矮身快速的往那边摸过去。
  树林里叶片汇聚的雨滴往下落,有时比林子外的雨还要大。
  路薄幽戴着手套抹了下头盔镜,距离那边二十米左右时,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绿叶间站起来,身上的白色衬衣被雨淋的湿透。
  找到了。
  他屏住呼吸抬手,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瞄准目标的头颅。
  那边的人很警觉,他似乎听到了动静,刚要回头,路薄幽快准狠的扣下扳机。
  子弹精准的命中陈夏的后脑勺,溅起一片血雾,瞬间就将他的衣领染红。
  他身形一僵,扑通一声倒进了溪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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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薄幽:我会把每一任不听话的老公变成尸体~
  还是路薄幽:……哈哈,开玩笑的,听话的也变^^
  第14章 不想吓到娇弱的妻子
  “搞定~昭昭,在山下那个废弃公交车站台后面等我,”路薄幽收枪,骑着车下山。
  整个射杀过程干脆又利落,就好像被他杀死的不是他朝夕相处的丈夫一样。
  路薄幽的枪法很好,过去却很少用到,一来是枪杀尸体上留下的痕迹太重,二来他更倾向于杀人于无形的方式。
  他听说很多人在开过枪后的瞬间,会有种兴奋的感觉,就好像在做飙车、竞技等某些极限运动时肾上腺素会飙升那样。
  可路薄幽没体验过那种兴奋感,从第一任到现在,他每一次都很平静,平静到就只是在完成一张清单上的任务一样。
  但其实也不全是这样,比如这次,他淋着雨下山的途中,忽然想到要给陈夏订一个最好的棺木,这次不再洒花籽。
  又突然想起他也有过很不平静的时候,是在他小时候第一次拿起刀时,不过不是兴奋而是害怕。
  他当时害怕的要疯了,整个人都在抖,把全部的希望和安全感都寄托在了那把刀上。
  可笑的是,那只是把切牛排的餐刀。
  “啧!”他很久没想起这些了,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头盔下路薄幽不爽的拧起眉,将自己突然烦躁的情绪怪到过分阴沉的天气上。
  机车停在废弃站台后时,迟昭已经等在那里。
  两人沉默且快速的互换了衣服,离开前,迟昭跨坐在机车上,咧着嘴冲他竖起大拇指:
  “说好了,这次忙完咱们仨就出去玩,我要去海边冲浪~”
  “好~”路薄幽整理着衣服,低垂的眉眼温柔,面对着一起长大的同伴,刚才的烦躁终于散去。
  车子低鸣一声驶出,他过了片刻才拿起迟昭留在站台的伞,撑开后走入雨幕。
  却不是回家。
  现在是下午五点左右,距离猎人比赛结束还有一个小时,他要像一个体贴的家庭主妇那样,提前去准备晚餐食材。
  这是留下不在场证明和装作不知情的重要一环。
  乌今雨在耳麦里提醒:“参赛选手都开始往猎物存放区赶了,目前还没有人察觉到陈夏不在,你可以按照计划进行,差不多在比赛结束前会有工作人员去清场,到时候应该就能发现尸体。”
  “我这边先撤了,你万事小心,有情况随时联系我,我和昭昭目前都待在巨木镇,哦对了,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个匿名账户有线索了。”
  路薄幽:“是谁?”
  “不像人名,也不是名单上见过的代号,叫shepherd。”
  牧羊人。
  路薄幽撑着伞穿过一条寂静的街道,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耳麦那边也同样沉默下来。
  没有人比他们三个更清楚这个词的含义。
  路薄幽握伞的手不由的攥紧,指甲刺进掌心的皮肤,疼痛让他快速回神。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说明我们调查的方向没错,快找到当年那件事的幕后黑手了,昭昭沉不住气,今雨,这事先别告诉他。”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乌今雨沉静的嗓音响起,又嘱咐了遍让他小心,才结束通话。
  路薄幽取下耳麦碾碎,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撑着伞往前走。
  天快黑了,又是这种阴雨天,地面湿润空气也是潮湿的,这种天气他很不喜欢待在室外,步伐比起刚才还要快。
  前面不远处就是他要去的农夫市集,是个小型市集,因为居民不多,每周只有三天开放,附近的农场主会集中在这里售卖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肉类。
  路薄幽搬过来后和陈夏来过几次,很多摊主都认得他俩。
  他一进去就得到了热情的招呼,不出他所料,摊主看他一个人来,好奇的问:“陈先生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这下雨天的提东西多不方便。”
  “我丈夫今天参加猎人比赛去了,成绩好像还不错,我想在他回来前买点烹饪晚餐的材料,等他回来庆祝~”
  路薄幽唇边一翘,露出个带着几分羞涩又忍不住高兴的笑,把早就打好草稿的话说出来。
  “恭喜你呀陈太太,那个比赛我丈夫去年也参加了,听说挺难的。”
  摊主边说边给他装洋葱,路薄幽付过钱,拎着袋子往回走,心里盘算着应该快到时间了。
  估计待会儿就会有警察或举办方打电话过来,用十分愧疚的语气和自己道歉,说“对不起陈夫人,我们很不幸的告诉您,您的丈夫在比赛中意外中弹身亡了。”
  到时候自己要先假装很震惊,然后以为是恶作剧,要生气的把他们骂一顿。
  直到见到丈夫的尸体后才装作无法接受的样子,虚弱的倒地痛哭。
  没人会怀疑这样深爱着丈夫的自己,邻居们到时候也只会惋惜的安慰他。
  应付这种场景路薄幽特别拿手。
  他想的愉快,兜里的电话果然响了。
  “叮铃铃”的声音很轻,还没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大,他特意晾了对面几秒钟才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
  接听的绿色按钮闪烁,屏幕上方显示着来电人的姓名:
  “陈十九?!”
  路薄幽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眸,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
  原来被子弹射中是这种感觉,不是痛,最先感受到的竟然是烫。
  一种剧烈的灼烧痛从太阳穴边迅速蔓延,陈夏倒下去的时候,感觉周围的景象都放慢了一样,他看到溪流的对面有一只正在翻拱泥土的野猪,随后意识中断。
  没多久他醒了过来,化成了一滩黑漆漆的液体,液体边掉了一条断掉的触手,是刚才被子弹打中的部分。
  腕足的根部留在液体表面,往外流了一点血。
  他花了一两秒从衣服里钻出来,没去管自己受伤的地方,而是无比心疼的去看地上的衣服。
  一大团蠕动的液体做出了低头的动作,在下着雨的森林里显得格外诡异,好在附近只有几只感受到危险后撒腿跑开的野猪。
  陈夏用两条触手拎起地上的衬衣,衣服早就湿透,上面全是他中弹时流下去的血迹。
  布料被染透,雨水冲了这么久都是红的。
  小触手拎着衣服抖了抖,看起来特别心疼,又尝试着把衣服放溪水里搓了搓,确认上面的血迹洗不掉后,抖的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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