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大皇子养伤养了一个月,不见太子探望,伤养好了,太子派人带去一句话
“太子殿下约您明日晚间品酒。”
祁承友苦笑不已:“你去回禀太子,本王会去的。”
太子这个时候约酒,什么意思还用猜吗?
他可算知道历史上昏君为何会为美人而败国了。
这个昏君,他当定了。
凌晨时分,赫赫有名的通缉犯,墨坊大当家终于出现了。
他戴着一副老者面具,藏在宽大的黑色袍子里,只能根据脖子上的皮肤判断此人是个少年。
身后还跟着一十岁少年,闲庭信步的走来。
大摇大摆的进入港口,上了早已备好的小船。
港口埋伏的士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统领大皇子,堵了尹太尉的嘴,目送通缉犯摆渡入河。
没有命令,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道他们的任务不是抓捕而是欢送?
大皇子冷冷的盯着祁承玉,若眼神能杀人,祁承玉得千刀万剐。
祁承玉不屑撇嘴,狗。
在诡异的寂静中,尹太尉挣脱束缚高喊
“还等什么!射箭!抓住他们!”
贼人入河摆了百米,眼看着要跑了!
士兵刚一动就听安河王道:“都不许动!陛下怪罪下来,本王一力承担!”
尹太尉怒喝:“本官看你是失心疯了!”
“大皇子勾结贼首,以本官号令为准!给我射!”
就在此时,岸上传来号角声。
簌簌禁军拉弓搭箭对准百米之外的小船。
龙辇忽现,齐帝拿着一杆望远镜,看着河里的小船。
他在河中下了渔网,只要他一声令下,任凭船上人有飞天遁地的能力,也逃不出去。
只是事已至此,齐帝不希望船上人活着。
所以大皇子让賊首上船时他并未发作,贼首上船了,齐帝也没有动用河中渔网,而是令人挽弓搭箭。
他想了一个月,想通了,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就像太子说的,他连江山都能给出去,还有什么不能给的?
他也不在意太子的小秘密了,他这次来,是替太子灭口的。
通过望远镜,他见到船上人腰间有一串红色串珠。
齐帝心有不悦,那是他给豚儿的承诺,这个人身上挂一串红色串珠什么意思?
让他心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放过他?
想的美!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豚儿还是太心软,这人已经暴露,只能死。
尹太尉见齐帝驾临连忙上前告状
“陛下!贼人要逃,请陛下速速下旨抓捕!”
齐帝瞥了眼安河王,意思意思骂了句:“混账东西!”
他举着望远镜招了招手:“长淮。”
苏长淮挽弓搭箭,瞄准了河中船上人。
祁承友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挡在苏长淮面前。
齐帝狠狠皱眉,眼不见心不烦
“把安河王拉下去!”
左右两个禁军,压着大皇子拖到一边儿。
齐帝再回眸,看到站在船头的黑衣面具人,朝他拱手行大拜之礼。
齐帝嗤笑。
求饶?
他心如铁,岂是一个通缉犯能动摇的。
眼看船只要行出射程,事不宜迟
“射!”
望远镜中黑衣面具人的手搭在了面具上
苏长淮箭矢射出,面具人也摘下了面具——
熟悉的容貌,眉眼弯弯的朝他笑,他的口型是——父皇。
齐帝眼前一黑,竟从龙辇上跌了下去。
左右护卫连忙搀扶,苏长淮大惊
“陛下!”
齐帝只觉得天塌了。
他抖着手去捡地上的望远镜,能悍马的臂力,竟不能举起这二两的长杆
他拽着苏长淮的衣领质问:
“射中了吗?射中了吗?!朕问你射中了吗!”
苏长淮怔愣:“陛下,臣的箭术百发百中……”
“不——!”
齐帝推开他嘶吼:“没中!不能中!你不能中!”
“谁也不许阻拦!放他们走!放他们走!”
尹太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捡起长杆要看,被齐帝一巴掌扇倒在地。
“太子呢!朕的太子呢!朕现在就要见太子!”
“太子——!”
齐帝到处找太子。
在众人无措之际,一道马蹄声由远及近。
来不及思考倒底发生了什么,苏长淮忙安抚道:“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祁元祚匆匆下马,他就是害怕齐帝受不了刺激才特意过来的。
齐帝看到他,疯一样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将祁元祚揪得踮着脚尖,迫不得已仰头看他。
这粗暴的动作,却在下一刻停止了。
齐帝才三十四岁,那双成熟而睿智的眼睛,破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眼泪。
他似乎想打他,可巴掌到了祁元祚脸上只剩下颤抖的抚摸。
他似乎想生气的推倒他,可推拒的力道最后变成了恨不得将他融入骨血的拥抱。
他摇着头喉咙里挤出一连串的笑。
像是无力至极。
狠!太狠了!
他抱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他的爱妻留给他的珍宝,上天赐给大齐的奇迹,他低着头弯着腰,恨不得将尊严揉成血肉,一口一口喂给他
若这是太子对他刨根问底的惩罚,他将是这个世界上挨罚挨的最虔诚的囚徒。
他努力软着声音道:“朕输了。”
齐帝收紧怀抱,如浮萍一样无力而祷告着
“朕认输了……”
狗屁的秘密,狗屁的墨坊,狗屁的掌控,狗屁的自以为是,狗屁的争锋相对,只要太子活着能吃能睡能喘气,他还贪求什么呢?
祁元祚睁大眼睛,大脑停止了转动。
肩膀上的泪灼的烫皮。
第一次,祁元祚心底生出了名为后悔的情绪。
祁元祚抿着唇,褪去了算无遗策的沉稳模样,低声道
“对不起,我错了。”
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的利益算筹上,不该有父皇。
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会选更温和的方式。
第234章 偏爱
苏长淮的箭百发百中。
在祁元祚摘下面具的时候,祁承玉终于明白那句‘坐小船的才能离开’是什么意思。
他们只有两个人,齐帝却有三万兵,三万兵加上左右肱骨老臣,再抓不住两个小贼,大齐干脆亡国吧。
他们的生路只有一条——让齐帝心甘情愿放他们离开。
甚至主动为他们护航,扫除如尹太尉这样的有小心思之人。
蒸汽船速度太快,为保证将他们拿下,齐帝不会给他们上船的机会。
只有坐这种慢悠悠的小船,齐帝才会允许他们先跑四十九米,反正他有五十米的大刀。
凌晨的天色雾蓝。
船入水百米,祁元祚慢悠悠的摘了面具,这时岸上只有一个人能看清他们的容貌——拿着望远镜的齐帝。
在齐帝举起望远镜时,面具摘下时,在苏长淮射出那一箭时,胜者只会是祁元祚。
此局为——攻心。
攻的是帝心。
攻的也是祁承玉的心。
因为苏长淮的箭,百发百中……
祁承玉表情一片空白,仅凭着肌肉记忆接住了因箭矢冲力而跌退的人。
看着怀中人紧闭的双眼和停止的呼吸,祁承玉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他后悔了?
他又骗了我?
他根本没想带我一起离开,他想死遁,他想抛弃我!
休想……
他要回去,他得回去!
祁承玉打定主意,扔下这具分身去找船桨,脚腕被抓住。
“干什么去?”
祁承玉猛地回头,忽然诈尸的某人满眼无聊。
“还以为你会哭一哭,掉一掉泪珠子。”
大当家胸口还插着羽箭,他没事人一样躺在船上,啧啧两声
“看什么看,帮忙拔箭。”
祁承玉深深地喘了两口气,完全睁开的单眼皮恶狠狠的恨不得吃了他。
他的唇无声的开阖数次,大当家猜对方再骂他,而且很脏,没关系,反正小四是个哑巴,嘿嘿。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一个恶作剧后没有一点歉意,一个看着要气炸了。
对视了好一会儿,祁承玉忽然蹲下揪住他的领子,用手比划着
——一个条件,不违道义,不涉人命。
祁元祚一愣,逆洄时间,想起了这一茬。
他七岁那年,大皇子发疯拿着炸药与皇子们同归于尽,几人一同被押到父皇面前,老四直言上表却触怒父皇挨了训斥。
他也想着息事宁人,并没有出面为祁承玉作证。
当时的他不知是出于怜悯,还是道德感过高心有歉意,才许下了这个承诺作为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