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甘家已然是朝臣与陛下对垒的武器。
  朝堂之上已经从辩论太子有没有罪,到辩论太子的亲事了。
  禁院进去容易,若要出来,需要一个台阶。
  这个台阶给不稳,很容易让太子自请入狱成为一个笑话。
  有人想用百官相迎作为太子出狱的台阶,换齐帝妥协让太子与甘家联姻,这样太子将与文臣捆绑。
  他们将祁元祚看成了到嘴的肉,却忘了这块肉它扎嘴。
  在流言白热化之际,两批想象不到的人进京了。
  一批来自江南,带着万民伞!
  一批来自祁连山,带着千万名驻边士兵的请愿书!
  文以言乱国,武将拔剑定江山!
  禁院之中,祁元祚认真的刻下最后一刀。
  五日之后便是父皇的生辰。
  这场风波,闹了二十一天,该结束了。
  “九龙献瑞,成了。”
  祁元祚伸了个懒腰,这么多天荣养,他的脸色白里透红,整个人呈现充分休息后的朝气活力。
  当初匈奴死不承认自己输了祁连山,非要说祁连山是聘宝珠公主的聘礼,存着有朝一日将祁连山夺回去的心思。
  约定狼厉十六岁,会正式迎娶宝珠公主。
  当年狼厉八岁,六年过去,距离十六之约,还有两年。
  近几年匈奴频频骚扰划给大齐的祁连山领地,意图将土地夺回去。
  数次大小交锋,双方各有伤亡,却还默契的维持着最后平衡,没有彻底宣战。
  祁元祚有预感,与匈奴开战就在两年之后。
  否则婚约一旦完成,匈奴再无理由将作为‘聘礼’的祁连山索要回去。
  祁元祚打定主意,只要开战,他必要将匈奴驱逐出漠北王庭,彻底将这只狼打的百年不敢犯境才能达到他日后安稳发展经济的要求。
  若文臣武将各有气运,那么大势之下,必是武升文降。
  此次文武政治矛盾的爆发,倒像是命中预兆……
  第248章 斗斗斗,其乐无穷
  文人想操控‘民意’,上天告诉他何为民意。
  由七十名百姓五名世绅,跋山涉水跨越千里送来长安的万民伞是民意。
  下到普通士兵上到将军全部署名的边疆请愿书也是民意。
  而以谎言惑众挑拨得来的骚乱和舆论不是民意。
  他们妄图以自己的身价为筹码,换得帝王的妥协,殊不知他们的身价在滚滚大势面前如车前螳螂,徒劳无功。
  这是自大齐成立的第一把万民伞,是古之以来第一把属于皇家的万民伞,含金量可想而知。
  那是比喊千万声万岁还要诚心的臣服。
  来自边疆军中的请愿书,是为太子请愿。
  太子威德是祁连山脊骨,太子顺应民意囚于禁院,长安的民是民,边疆的民也是民,既然顺应民意,他们便以身家性命作赌压过长安的民意!
  若是别的帝王,见军中只知太子不知皇帝早已磨刀霍霍,齐帝不是别的帝王,在他眼里,自己的就是儿子的,他唯恐儿子不要,岂会嫌他要的多。
  这两个台阶来的太是时候,还有五天就是天庆节,齐帝刚想着天庆节前太子出不来,今年的天庆节谁也别想好过。
  从江南而来的百姓,带来了太子在江南所做所为的真相,长安城言论顿时反转,拥护太子的人打了鸡血一样,恨不能和贬低太子的人舌辩三天三夜。
  借着这股东风,官报一夜兴起。
  齐帝照搬了江南官报的排版和印刷。
  大齐官方正式推行的第一份官报,主人公便是太子。
  六宗罪本就名不副实,经不起细致推敲,这事从开始到现在,街上的乞丐、城外的老农都能说出一两句,可知传言之广,影响之深。
  太子是长安的财神爷,他身上随意一件配饰、衣服都备受关注,只要说一句‘太子同款,保证不愁卖。
  以前财神爷只能影响北方和中原,如今太子折服了江南,以前对他们的货品分外看不上眼的南方商人,如今纷纷找上他们订购明年的‘太子开春款’。
  人可以和人过不去,但不能和钱过不去,就像文人力保甘家,以作标杆的作用,商人力保太子何尝不是如此。
  商人因太子涉商而提高了地位又赚到了钱财,太子一倒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一时间各方发动能力,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别说太子没有污点,即便有污点,凭着大齐第一把万民伞,他们也能给他洗的白白净净,洗成天底下第一大善人!
  拥护太子的言论一下触底反弹,将打压太子的人反压的动弹不得。
  作为漩涡中心,无论是冉冉上升还是鲸落,都会指引万物生发。
  一门从未引人注目的职业成了热门
  ‘同人’文学。
  什么‘太子泪洒刑场’
  什么‘太子含泪杀五姓’
  什么‘周家谋反,太子心痛至哉’
  ……
  民间传言中,在高大勇武的太子、冷酷阴郁的太子、三头六臂的太子之外又出现了一种太子,仁慈悲悯动不动就洒泪的太子。
  祁元祚: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一来二去,太子名声更上一层楼不说,甘家却要声名扫地了。
  朝堂上主导此次事情的公卿引导舆论甩锅,如今的说法是‘大家被甘家蒙蔽了,谁能想到文学泰斗居然这么不要脸。’
  祁元祚出禁院那天,文武百官亲自去接的。
  毕竟以如今的民意,他们不去接,百姓就要闹了。
  晴光映雪,数十名朱红官服的大臣,外加大氅,立在扫清积雪的大理寺门前。
  身后跟着龙辇。
  齐帝本不想来的,帝王出行,总能引起很多好事者围观,自小受到的帝王教育总让他觉着被普通人看到容貌很掉价,但他想见儿子。
  于是等祁元祚抱着手炉刚走出门就看到犹抱琵琶半遮面,龙辇罩纱若隐若现的小老头。
  祁元祚看笑了。
  扫视雪地里的数十红毛鹤,真心又变得虚伪。
  “诸位大人,别来无恙。”
  里面很多人变了脸色,死气沉沉的一声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祁元祚笑意盈盈。
  “辛苦诸位大人。”
  有时候他非常不能理解这些人脑子怎么想的,明明都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聪明人为何还看不清局势呢?
  尹太尉放着安稳富贵不要,非要险中求索人生价值,把自己搭里面了。
  司马家同样。
  卢大司农卿他就不说了,一失足成千古恨。
  掠过这些人他又看向人群。
  不期而遇的对上熟人的目光。
  ——上官家主。
  这人是个妙人。
  当初祁元祚让几家拿出竞争五姓名额的诚意,刘家主的诚意是杨家夫妻变兄妹的丑闻,祝他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杨家。
  其他家的诚意都是些金银俗物,唯独上官家,他说太子能铲除五姓,他只能送祁元祚一场虚名。
  临到回长安,祁元祚才知道,所谓的虚名是万民伞。
  祁元祚与他约定晚一段时间再由他送伞入长安。
  并非是提前预知了此次舆论,而是想将这份礼物在小老头生辰时拿出来。
  这不是只属于他的,是他和父皇一起的。
  祁元祚不怎么注重名声,但他知道一直以尧舜为榜样的父皇在乎。
  或许齐帝自己都忘了,祁元祚两岁时他在他耳边唠叨过好多次,说等死了,想要文皇帝的谥号。
  后来太后死了,齐帝有一次与苏长淮饮酒,喝的半醉,感慨说自己死后清名难全。
  祁元祚记住了。
  上官家主这份礼物一下送到了他心坎,可惜还是送提前了,没有达到祁元祚想要的效果。
  他想要什么样的效果?
  不是万民赞颂舆论翻盘,而是小老头焕发青春朝着文皇帝的目标追逐前进。
  可能齐帝自己都没察觉,他才而立之年正是奋斗的时候,却早早没了拼劲儿。
  可能是知道自己注定做不了文皇帝自暴自弃了?
  因为有这一步后手,祁元祚才敢置身事外看戏。
  不看不得了,一看有惊喜啊。
  六罪中的生辰听曲不孝一罪是谁透露的呢?好难猜啊~
  请命让尹守知查尹太尉的五皇子是什么意图呢?好难猜啊~
  甘家的老爷子,是笨是聪明呢?好难猜啊~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反应极快迅速自首的司马徽,无缘无故买五石散的林安、被人当枪棒槌的司马负。
  他前日咳血,六宗罪后日便起,不过是一夜时间,火浣布卖出了宫,还正好到了司马负手里,是哪个弟弟干的好事呢?好难猜啊~
  果然,比起外面的风风雨雨,皇宫私底下更热闹……
  祁元祚掌着手炉,一步步上了龙辇,他回头看着下面心机深沉的红毛老狐狸又想着皇宫里一堆千年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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