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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话事人 第853节

  看样子皇帝要在内阁搞“双巨头”,林泰来专门负责东南、海外、平乱事务,而沈首辅负责其他?
  这算是在林泰来和沈首辅之间进行调解?
  可能是皇帝临终前已经没有更多时间和精力仔细处置问题了,只能简单粗暴的稳住林泰来,免得林泰来在驾崩后搞事。
  不过林泰来的诉求似乎是在东南开府统领海外事务,但皇帝却把他留在了中枢。
  或者说,把林泰来拘在“中枢”,比外放林泰来自行开府更令皇帝放心。
  都这样“加封”你了,皇恩如此浩荡,你林泰来还好意思继续捣乱么?
  陈太监悄悄松了口气,先前他面对林泰来时,害怕林泰来脑抽风,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现在面对皇帝时,他又害怕皇帝脑抽风。万一皇帝想拉着林泰来一起死,林泰来被迫“布衣之怒血溅三尺”又该怎么办?
  该说的都说完了,沈首辅在众人面前,提笔开始草拟诏书,内容大体就是皇帝刚才口述的内容。
  等沈首辅写完了后,经皇帝确认无误,便让内监用宝,如此一份具有合法效力的诏书就完成了。
  只是目前这份诏书还不能称为遗诏,毕竟皇帝还没驾崩。
  林·准护国公·泰来看着沈首辅手中的诏书,心里思虑万千。
  在原本历史上,只过了半个晚上,万历皇帝病情突然又好了,便急不可待的派太监把诏书从首辅手里抢了回来。
  像什么罢矿税、大赦政治犯之类的旨意,通通都反悔不作数了!
  不知道在本时空,事情又会怎么演变?
  皇帝的“政治遗言”交待完毕,身心放松之下又陷入了昏迷。
  阁老们就此向李太后提出告退,在外面等待那个“最终”消息。
  临走前,林泰来对李太后提醒道:“太子殿下为大明之未来,还请太子殿下暂避于东宫,以免沾染病气。”
  走到外面,林泰来看着沈首辅手里的诏书,试探道:“诏书由谁来保管?”
  沈首辅强硬的说:“我乃首揆也!”
  而后林泰来也就没再说什么,与阁老们一起来到皇极门外,此时三品以上的部院大臣都已经聚集在这里。
  为安抚人心,沈首辅将向朝臣们展示了手中的诏书,表示“后事已经安排妥当,大家不必惊慌”。
  只等皇帝驾崩,就把这份已经完工的诏书发出去。
  朝臣们自然也能明白,皇帝的生命只怕就在须臾之间了,所以众人并没有散去,退到午门外的东朝房继续等待。
  林泰来作为托孤大臣之一,也随大流的在东朝房。
  渐渐的天黑了,午门落锁,除非有非常之事,宫门在夜间不会打开。
  但大臣们都没有走,仍然在午门外的东朝房守候着。
  可能是都想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就有机会第一时间去东宫,在新君面前刷存在?
  但是等了一夜,午门也没有破例打开,众人不由得疑惑的看向阁老和林泰来这几个托孤大臣。
  先前你们不是暗示,皇帝马上就崩,怎么拖到现在也没消息?
  天色又亮了,午门的掖门按规定开启,有个太监匆匆的跑到东朝房,向大臣们宣布说:
  “昨晚半夜三更时分,皇上清醒了,又休息到今早,龙体眼看着是大好了。”
  熬了一夜的众大臣:“……”
  这是玩呢?遗诏都写了,皇帝你老人家又不死了?
  林泰来暗自叹口气,果然还是少不了波折。
  (今天没写完,那就只能明天再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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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七十九章 宫廷阴谋
  面对皇帝突然又康复这种“变故”,在东朝房守了一夜的大臣们议论纷纷,至少在明面上,大家还得做出欢欣鼓舞之状。
  在这种自然状态下,东朝房内的部院大臣自动按阵营扎堆,与同党之人站在一起说话。
  没有阵营或者中立的散人,则去寻找其他散人凑在一起,不明确掺乎进党派阵营。
  人数最多的还是林党,毕竟林党连续“执政”了十来年,虽然去年接连失去首辅和兵部尚书两个职位,但家底仍然深厚。
  沈一贯、王象蒙、郝杰、李维桢、申用懋等部堂大员此时此刻也不避讳了,全部环绕在带方侯、翰林院侍读学士林泰来身边。
  而首辅沈鲤身边则有三辅李春,吏部左侍郎陈有年、礼部侍郎叶向高、兵部尚书魏允贞、左副都御史钱一本等清流势力大将。
  猛一看清流党的人也不少,但细看就会觉得很虚,透出着外强中干的味道。
  三辅李春和刚从南京回来的礼部叶向高目前都是摆设,吏部陈有年在同部沈一贯和王象蒙的夹击之下难以施展,兵部魏允贞已经风雨飘摇、摇摇欲坠,都察院钱一本威望倒是不错。
  主要是首辅沈鲤上任时间不过半年多,又遭遇了重大危机,在林党阻击下无法完成高层人事布局。
  正当大家互相交流时,东朝房内忽然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沈阁老!已经用了大宝的诏书还在你手中,请速速发出去,不然更待何时?”
  听到这些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前首辅的大公子申用懋!
  关于诏书的内容,大家昨晚就已经知道了。
  一旦这份诏书从内阁发出去,颁布给天下臣民,那皇帝也不能再否认了,这就叫“君无戏言”。
  申用懋催促着沈首辅把诏书发出去的行为,又让众人不由得意识到,皇帝大概也许可能会反悔?
  毕竟诏书是昨天在皇帝临终状态下写的,所以才会“其言也善”,表现得似乎想要“痛改前非”。
  如果皇帝又康复过来,那情绪肯定又不一样了。如果能好端端的活着,谁还会“痛改前非”啊?
  所有目光齐刷刷的盯着沈首辅,让沈首辅倍感压力,拿着诏书犹豫不决。
  他非常清楚,如果将诏书从自己手里颁布出去,然后皇帝又反悔了,那自己就要扛下所有后果。
  申用懋抬起手来,并指如戟指着沈首辅又大声说:“不会吧?不会吧?沈阁老你不会不愿意将手里诏书发出去吧?
  你们不是以正道清流自居,这些年来一直上疏,请求皇上撤销矿监税监,以及重新起用敢言之直臣吗?
  这些可是你们除了国本之外,近些年来你们清流党人最大的主张和诉求啊!
  如今明确罢矿税、赦罪臣的诏书就在你手里,你竟然不愿意颁发出去?
  你们所标榜的正义,你们高高在上的道德持论,究竟还要不要了?”
  沈首辅:“……”
  或许诏书发出去后就覆水难收,可是皇帝就算收拾不了诏书,难道还收拾不了他这首辅?
  大明体制实在太垃圾了!若是换成以前的宰相,何至于这也不敢那也不敢!
  沈首辅非常后悔,早知如此,昨晚林泰来索要诏书的时候,就把诏书交给林泰来保存了!不然何至于陷入这种道德与现实之间的困境!
  申用懋无比愤慨的又道:“你们当年一直指责家父表里不一首鼠两端,原来你们做了首辅,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种发泄情绪的话也只有申用懋这个前首辅的大公子能说,直接踩脸输出了。
  大部分清流党人紧张而又沉默,却没有人发表意见。
  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态,才能化解这突如其来的道德危机。
  除非沈首辅下定不惜自我牺牲也要颁诏的决心,但这又像是饮鸩止渴。
  如果就此丢了首辅,那么好不容易才等来执政机会就失去了,以后清流势力怎么办?
  在这关键时刻,清流势力大佬、左副都御史钱一本站了出来,掷地有声的对沈首辅说:
  “颁诏扬善乃襄助圣明之举,可名垂于青史也,沈公又何必瞻前顾后?
  道义所在,虽千万人也往矣!岂可为小利而放弃君子之道?”
  如果说申用懋的态度对沈首辅而言是外部压力,那钱一本的态度就是来自清流势力内部“清教徒派”的巨大压力。
  不少大臣似乎受到感染,齐声对沈首辅叫道:“发!发!发!”
  又不是矫诏伪造的诏书,程序完全合法,有什么不敢发出去的?
  但沈首辅紧紧握着诏书,一动不动,还是没有发出去的意思。
  连那些中立的散人看到这一幕,不免都有些对这位首辅失望了。
  又过了一会儿,三名年轻内监来到东朝房,朝着沈鲤说:“皇上有旨意,收回昨日诏书!首揆将诏书给咱们!”
  沈首辅愣了愣后,木然的伸出手,把手里诏书递向前来索要诏书的内监。
  忍无可忍的钱一本冲上去,拦在沈首辅前面,情绪激动的说:“沈公!已经忘了二十年前训谕我等的初心否?”
  沈首辅默默的绕开钱一本,继续向前来索要诏书的三名年轻内监走去。
  钱一本喃喃自语道:“耻辱,耻辱啊。”
  然后林泰来再次挡住了沈首辅,很真诚的劝道:“抛开政见矛盾不谈,在下也要请沈前辈三思而后行。”
  沈鲤不想理睬林泰来,轻喝道:“闪开!”
  林泰来伟岸如大山的身躯堵住了沈首辅的去路,那三名来追回诏书的内监也不敢对林泰来动手。
  就这样两边被林泰来硬生生隔开了,局面陷入了僵持。
  这时突然有个人连滚带爬的冲到东朝房门口,大喊道:“有不知从何而来的两名凶徒持棍闯入东宫,太子被打伤!”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东朝房一片哗然!甚至比听到皇帝苏醒康复还要震惊!
  没想到在这个本该平平静静等待皇帝驾崩发丧的早晨,宫里的离奇消息一件接一件!
  皇帝死而复生的消息还没彻底消化完,太子遇袭的消息又迅速蹦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众大臣思维有点短路,一时间无所适从。
  “阴谋!一定有宫廷阴谋!”林泰来最先清醒过来,暴怒的在东朝房内咆哮道。
  听到“阴谋”两个字,所有人脑中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郑贵妃和皇三子。
  第一,除了郑贵妃和皇三子,就没人还能更有动机袭击皇太子了,他们几乎就是唯一的受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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