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高骊把脸埋进毛巾里擦去水珠,睁开他那双雨后纯澈的冰蓝色眼睛:“同意是一回事,但血债血偿是另外一回事。云国军备在短短二十来年里就攒到了这程度,要是晋国不乘胜压制他们,以后他们再韬光养晦反过来坑蒙拐骗,那还得了?”
  “云国剩下的高层如果不蠢,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降亦死战亦死的话,这场各自赌上国运的战事就还会旷日持久地打下去,虽然最后能赢的一定是我们。”
  高骊在谢漆的尾音里蹲在地上陷入思考,谢漆等他一会,越看越想笑,拍拍身侧邀请他过来坐:“我的陛下,你想事的时候都习惯蹲成一头熊的姿态吗?”
  高骊回过神,听了他的话笑了,蹲着举起双手比划:“谢小大人,你见过熊吗就说我像?你看啊,熊是这样的,嗷——”
  他边低声嗷嗷,边运用起租赁似的四肢,学着大熊走路的模样,一步一步挪到床边:“熊来吃你了!”
  谢漆佯装害怕后仰:“本瘸子跑不动,看来今天真要葬身熊腹了。”
  高骊笑着托住他,还沾着些潮气的鼻尖蹭谢漆的脸:“什么瘸?胡说,明明是我的漂亮小猫伤了花一样的爪爪,暂时不能飞檐走壁了而已。”
  谢漆看着近在咫尺的冰蓝眼睛,看痴了片刻,干咳着把话题生拉硬扯回来:“说正事呢,不玩了。陛下,不管怎么说,你和唐维他们仍要小心,霜刃阁会一直在暗中协助的。”
  “明白。”高骊贴上他唇珠,轻轻厮磨一会,大手小心地放在他腿上:“我四天没来见你了,今天腿脚感觉可有好一些?神医怎么说?”
  谢漆顿时觉得舌尖发苦,说起神医不定时就研制出稀奇的苦药膳:“我仔细梳洗过了,还是觉得身上充斥着股苦味。”
  “我怎么没感觉到?不信,你别动,让朕检查检查。”高骊咬住他唇瓣一通掠夺地往里亲,亲罢一路向下咬开衣领,这时确实像头饿熊了。
  谢漆屡屡被占便宜,这回倒不怎么羞愤了,不是被他温水煮青蛙,就是因今天的消息太振奋,抑或单纯是被色相迷惑。
  高骊原先只想小小破戒,讨几口糖果舔舔,中途忽然发现今天的糖果不那么冷若冰霜了,他自己都楞在了糖衣前。
  “谢漆漆?”
  他刚抬眼,就被谢漆冰冷的手捂住双眼,听得一声低低的命令:“轮到你别动了。”
  高骊痛快地应了声“好”,然而很快就觉得相当不好。
  他怎么亲亲贴贴谢漆的,谢漆都还了回来。
  谢漆忍耐性超强,他却不是。
  高骊喉结吞咽的频率加快,脊背发麻地僵硬着不敢动弹,不必谢漆捂住他的双眼,他自己紧闭了。
  谢漆的手从他眼上滑到脖颈,虚虚地掐住,掌心盖住那可怜颤动的喉结。
  他正寻思着怎样主动更进一步,紧闭的窗户被敲了敲,一个小影奴的声音在窗外轻轻地响起:“阁主,邺王那儿有突发情况,还有谢青川,我们发现了他的一些奇怪之处。”
  谢漆当即松开了掐住高骊脖颈的手,用手背轻拍他不住起伏的胸膛,轻声叫他起开,背过身去面壁。
  高骊委屈得没边了:“……”
  怎么这样,管撩不管熄火的?
  他委屈着个脸照做,不仅听话地蹲到墙角去自生自灭,还贴心地拉过屏风把自己的身影盖住,而后竖着食指戳墙根,心里咒骂该死的高沅和谢青川。
  窗户这才轻开,小影奴跳进来,在谢漆三步内汇报:“阁主,邺王发现我们一直易容冒充您搪塞他的事了。”
  谢漆整整高束回去的衣领,耳尖动着听墙根的细碎戳墙声音,漫不经心地点头:“能应付他这么久,你们做得很好。谢青川呢?”
  小影奴松了半口气,随即继续肃然地上报:“先前李无棠的信鸽,我们在谢青川那儿截获到了。”
  谢漆提着衣领的指尖一顿。
  “阁主,李无棠之前与长洛的通信,谢青川有莫大嫌疑。”
  第185章
  谢青川,岁二十三,与谢漆恰好同龄,比起他飞雀一年的春考高中、不逊于许开仁的才干和朝堂地位,谢漆对他的最大印象仍然来源于他的义姐谢红泪。
  谢红泪当初就为吴攸办事,在典客署和高琪一起和质子云仲周旋,谢漆在中烟毒前还曾经派青坤去劫掠天牢中的梅之牧,将这位先东宫一派的骨干、先太子妃梅念儿的妹妹秘密丢进烛梦楼。
  如果谢红泪一开始就尽忠于吴攸,那她早该把梅之牧交到吴家去。
  可梅之牧就此销声匿迹,不是被谢红泪所杀,就是被她严密地藏匿起来。
  谢漆也对谢红泪感兴趣过,只是霜刃阁搜查到的档案没找出什么。若执意分析她行事诡谲的动机,也许慕权贪荣勉强能算是她的目的,毕竟她能用手上持有的东西扶持谢青川一路扶摇直上,驱养弟达目的。
  眼下小影奴把谢青川说出来,谢漆第一反应想的却是那擅箜篌的美丽女郎。
  李无棠用信鸽和长洛的细作用密语互通有无,如果李无棠是谢红泪作为间谍身份渗透的一道关卡,她应上报于吴攸,支持主战的吴攸没理由不把消息传递过来。
  谢漆不由自主地按住眼睛,皱起了眉:“信鸽上的密信破译了吗?”
  “只破译了一小部分。”小影奴惭愧地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截信报交到谢漆手里,破译出的只有几个零星的词语,根本看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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