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挽月出了寝殿,遇见迎面而来的啊蕴,伸手拦住他:“陛下寝宫,外人不可擅入。”
  啊蕴探头张望屋内人:“我家将军可有碍?”
  挽月懒懒答道:“你家将军好着呢。”
  目光扫过寝殿门前站得挺直的扶邱,啊蕴转而又问:“他家主子也在里头?”
  挽月向那处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嗯——”
  啊蕴这才抱胸问道:“你家陛下……如何?”
  问及楚怀瑜,挽月垂头丧耳:“昏睡不醒。”
  啊蕴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宽慰:“放心,他死不掉。”
  挽月蹙眉瞪他:“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觑一眼那处斗嘴的二人,扶邱转开视线,仍是面无表情。
  与此同时,楚怀瑜寝宫内,御医们逐一行礼退出后,屏风前一站一坐的二人便成了相互对峙的状态。
  “咳咳——”
  听闻咳声,二人同时转身行至榻旁,只见床上的人伸出嫩白修长的手似是想要抓住什么。
  二人皆伸过手,袁沃瑾率先接住那只手握进手心坐至床榻旁,轻声而语:“陛下,臣在。”
  楚怀安锢在一旁的轮椅里,只得暗暗收回落空的手。
  床榻上的人在睡梦中低喃着什么,袁沃瑾俯身近前贴耳倾听,只听他口中喃喃:“皇兄……不要走。”
  他微微侧眸瞧了一眼轮椅上的人,见他似乎并未在意到楚怀瑜唤声里的人,便继续抓着楚怀瑜的手故作接话:“陛下放心,臣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听他此话,楚怀安也不再做无趣之举,推动着木轮调转方向,往殿外去,那怅然若失的情绪掖也掖不住。
  见他出门去,袁沃瑾松开手,正要放开,抓着他的人却忽然反握住他的手不放,似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心紧蹙。
  袁沃瑾伸手展着他的眉:“楚怀瑜,你心心念念的皇兄走了,你现在,牵的可是敌人的手。”
  梦中的人似是听到了他的话一般,却并未放开他的手,而是抓得更紧了。
  门外,扶邱见楚怀安出来,躬身问道:“王爷,陛下醒了吗?”
  楚怀安轻应:“没有。”
  “那王爷——”扶邱谨慎问道,“不等了吗?”
  楚怀安轻缓一口气,良久才道:“不必了,回宫吧。”
  瞧着离去的二人,挽月愁眉:“端王殿下怎这样失落。”
  啊蕴趣笑一声:“惦念自己的人已心有所属,自然失落。”
  挽月像是没听进他的话,自顾自道:“殿下好可怜。”
  瞧她盯着楚怀安离去的背影不放,啊蕴凑近她耳侧严肃告诫:“许是这端王心怀不轨,被我家将军发现逮个正着,才落荒而逃。”
  挽月秀眉一凝,斜眼剜他:“端王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啊蕴无所谓地撇撇嘴:“你很了解?”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挽月词亏,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仍是极力辩护,“可依陛下与殿下之间的情谊,殿下便断不会对陛下有不轨之心。”
  啊蕴耸耸肩,怅侃:“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月姑娘还是不要太天真的好。”
  寝殿内。
  袁沃瑾抽不开自己的手,索性由他握着,再次注意到他额际处那一缕白发,他伸出空出来的那只手,探至他头顶,轻轻拆下他束发的冠钗,而后揉了揉他的脑袋散开他的发丝,挑出那一缕惹眼的白发来置于手心。
  要如何才能眼不见,心不烦呢?
  他又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人,而后放开手中的发丝,取过案头的一枚瓷杯盏,端睨了两眼,便于掌中捏碎,随后用力抽出被楚怀瑜攥在掌心的手,抓过他的头发,开始一根一根地割断。
  楚怀瑜醒来时,便见眼前的人拿着瓷盏碎片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二人大眼瞪小眼,楚怀瑜惴惴不安地攥紧了被角:“你要对朕做什么?”
  袁沃瑾盯了他一瞬,收回手坐起身背过他,将割下来的断发一股脑塞入怀中,而后扔了手中瓷片,若无其事地理正衣襟。
  见他整衣,又瞧自己只着一件内衫,头发也不知何时散乱在胸前,楚怀瑜慌乱坐起,据那匮乏的情|事理论,不知自己是因高烧而遗留的浑身酸痛,控诉着坐在床边的人:“你、你是不是想将朕……”
  袁沃瑾回头看他:“什么?”
  炸着一头狗啃似的碎发,裹在被子里的人面红耳赤,颇有一副被人事后的恼羞,憋了半晌才憋出那个词:“先奸——后杀——”
  袁沃瑾:“……”
  他凑前掀开被褥,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冷笑一声:“臣倒想坐实这一罪名,叫陛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炸毛瑜轰然耳冒热烟,两眼一昏,又栽倒在大将军的怀里,奄奄一息:“你——不许——”
  他临终嘱咐般,威胁道:“不许对朕……那个那个。”
  袁沃瑾掩住笑意,故作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个哪个?”
  楚怀瑜:“……”
  此子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也——
  第33章 种棵头发
  袁沃瑾端过案前药碗:“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
  闻到药苦味,楚怀瑜偏脸把头往他怀里埋了埋:“不喝。”
  袁沃瑾低眸看了看像小猫一样躲在自己怀里的人,凑近他耳边威胁道:“陛下若不喝药,臣就把你——那个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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