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那日我去库房找些我娘的东西,碰上夕颜在库房里换我和姐姐的东西……”
  “夕颜?”邢月灵疑惑,出声打断。
  “是啊,怎么了?”沈阁乔一脸疑惑地看向邢月灵,“她说她是奉爹爹之命,因爹爹知道我就喜欢看书和一些不入流的破烂玩意,而姐姐很喜欢珠宝。这样交换一下嫁妆,我们都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沈阁乔目光凝在邢月灵身上一瞬,接着开口:“我觉得如此甚好,这么贴心的提议母亲也定出了不少主意。不过那几本书卷都是极珍贵的手抄卷,我怕母亲和姐姐到时候心疼了,又给要回去,便写了个交换的条子,让夕颜拿去给母亲签字。”
  “母亲您签字了,您是知道的呀?”沈阁乔弯着眼睛笑,“后来嫁到王府,青碧清点嫁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书卷里藏了地契。我还以为母亲偷偷心疼我,连这地契都愿意给我呢。”
  沈阁乔越说,邢月灵脸色越白。
  她弯腰,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一把抓过桌上的纸条。
  上面有她的签名和印章,以及沈阁乔难得端正的字:
  “交换物
  《春秋繁露》《平家论》《抱朴子》书卷及含括象牙书签在内的书卷内物品”
  邢月灵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当时她只惦记着沈阁乔愿意交换的那些珠宝,完全没心思揣摩“书呆子”沈阁乔纸条里写的“书卷内物品”有什么。
  原来在这等着她!
  邢月灵想恨恨地把纸条撕碎,却被青碧异常灵巧地拿回。
  沈阁乔状似委屈地看向邢月灵,“白纸黑字的,母亲不会想把那些都要回去吧?翡翠镯子和金步摇也值不少钱的,而且那些书卷我都乱涂乱画了。”
  邢月灵看她,恨恨地咬牙,“好啊沈阁乔,真有你的,一直扮猪吃老虎是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书里夹着地契了!”
  “母亲你在说些什么呀?”沈阁乔演得像戏班子名角,故作柔弱地往徐雍启身后躲。
  徐雍启相当配合地站起身来,把她揽在自己身后。他淡淡扫了眼邢月灵,开口:“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丞相夫人应当有些气度才是。”
  “那可是三……”邢月灵下意识开口反驳,只是往外蹦了几个字便自己匆匆住嘴──敢跟徐雍启顶嘴,她这不是疯了?
  于是只好转向沈北綮,“老爷,你说句话啊!”
  沈北綮抿了一口茶,“先把夕颜叫过来,我从未让她换阁瑶和阁乔的嫁妆,她是是受谁指使?”
  邢月灵腿软了软。
  冲突过程一直不开口说话、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沈阁瑶,则将目光冷冷瞥向茉香,用只两人听得到的声响责问:“你是不是收沈阁乔好处了,所以连有地契都没发现?母亲当时不是交代你去办事,那夕颜又是哪里来的?”
  第20章 升堂(下)
  茉香当然喊冤。
  她挤出两滴眼泪,诚惶诚恐地轻声开口:“我是从小跟您一块长大的呀,我这条贱命都是您的,我怎么敢有二心!”
  “夫人派我过去库房,可我要是在库房被人发现,不就一下让人知道是王妃您和夫人的盘算了嘛。我就私自找了个替死鬼,骗她说是老爷的主意。”茉香像模像样地起誓,“天地良心,我真没收沈阁乔那贱-人半点好处,那日我连她的面都没见上!”
  沈阁瑶仍旧狐疑。
  茉香继续泪眼汪汪。
  随后夕颜被叫过来,堂室内王爷丞相凑了一屋,夕颜连连磕了好些个头,有些慌张地开口:“老爷派人叫奴婢,是为何事?”
  沈阁乔不紧不慢地上前几步,将夕颜从地上扶起。她左手搀夕颜的胳膊,右手指尖则借由衣袖遮挡,在她掌心写字。
  沈阁乔笑得温婉,“夕颜你莫害怕,只问问你那日在库房换嫁妆的事。父亲说从没让你更换我和姐姐的嫁妆,那么你老实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
  沈阁乔声音轻轻,话语却足够锐利,“若说出指使你的人,此事你也不过是受人蒙蔽。可若不说,那便是你私做主张了。”
  夕颜抿唇,沉默了一会,像是鼓足了勇气后开口:“是茉香姐姐跟我说,老爷让我去换二位小姐…啊不,王妃的嫁妆。”
  沈北綮蹙眉,抬眼看向沈阁瑶和邢月灵,一双锐利的眼似已洞察一切。他冷声开口,“阁瑶,茉香既是你的贴身丫头,你需不需要……”
  沈丞相话还未说完,茉香便上前,“扑通”一声跪地,向沈北綮重重磕了好几个响头。再抬头时,茉香额上已蒙了一层厚厚的血痕。
  “老爷,此事是我一人的主意,王妃和夫人均不知情!”
  “动机呢?”沈阁乔伫立一旁叉腰挑眉,“换嫁妆于你一个丫头有何相干,还假手夕颜去做,你能捞到什么好处?”
  茉香仰头看向沈阁乔,眼神嘲讽坚定,“你懂什么,我从小跟四王妃一块长大,喜她所喜、哭她所哭,我这条命都是四王妃的。我要什么好处?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能拿那么多嫁妆,那些都合该是我们四王妃的!”
  一旁站着的沈阁瑶眼神有些许错愕。
  听得沈北綮冷言开口:“阁瑶阁乔都是我的女儿,轮得到你来操心?”他转头吩咐一旁的王管家,“找几个人把她拖下去,按家规打死吧。”
  茉香抹了一把额上的血,努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她看向沈阁瑶,却只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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