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每个年级前8个班是没有双休日的,而且非常弹性——一旦被检测被警告说不允许这么干,要贯彻落实双减政策,他们就会重新拥有双休日,一旦风声过去,很多用惯了的形式也会故态复萌,校方用了个好听的词——复位。
  他们周五周六的白天和周日上半天还是要去学校上自习,周日下午放假,晚上回来上晚自习,所以他们本质上是没有什么自由的。弹性化的自由被束缚在各种名头的枷锁中,真正受益的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周五晚上,程避愆跟着许择凯去了谢执的家,俩人不能空手,也不知道买什么能不那么丢人,他们的要求仅仅是不“那么”丢人,并非“不丢人”,所以要求不算高。
  “对他这种什么都不缺的怎么买?”许择凯感慨:“不缺钱,不缺爱,不缺情绪价值,简直无懈可击啊。”
  “你从哪里看出他不缺爱?”
  “他要是缺爱还会这么乐观开朗嘛?还会邀请咱们去做客嘛?”
  程避愆摇摇头,也不知道是赞成还是反对。
  最后俩人只能买了一些相对不廉价的时令水果,并且许择凯还说如果谢执嫌弃他就拿回来和程避愆一起吃,他还当宝贝呢。
  谢执很有诚意,是在小区门口迎接的,当然,他不接这俩人多半也进不去。
  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了程避愆手里的袋子,也很自然地对许择凯手里的袋子置若罔闻。
  “这么破费干嘛,拘泥于俗礼会变俗哦。”
  许择凯:“不行不行,礼不可废!”
  许择凯很是符合刘姥姥人设,小声和程避愆蛐蛐:“橙子,听说这个小区有管家,物业费惊人,我们要不要问问多少?”
  程避愆:“如果不问,你对生活还会抱有希望。”
  许择凯:“有道,不问了。”
  他俩跟着谢执进小区,再进房子,豪华但极简主义的装修风格,暗,冷,寡,淡的色调,沉郁,压抑,连光线都暗淡了太多。
  许择凯有点怯场,站在门口,“程哥,你这……比我想的还夸张啊。”
  “你指的是暗黑风格?”
  “什么?不是,我指的是豪华程度。”
  “哪有豪华?”谢执笑吟吟看着他:“快进来吧,地随便踩。”
  “不不不,我还是得换鞋。”
  虽然谢执是笑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程避愆就是感觉到他有点不开心,当然不是不欢迎他俩,而是很隐晦的个人情绪。这感觉挺莫名其妙的,毕竟这仅仅是他第二次见到谢执。
  第6章
  他也换好了鞋子进去,“你们喜欢在哪吃饭?餐厅客厅还是影厅?”
  “我都行啊!影厅?”
  “有个小型电影院,你们要是想吃火锅,也可以送进去,但开灯会影响电影效果。”
  他一点架子没有,和在校园里初次见面时一对比,简直堪称乖巧了。
  程避愆有些别扭,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当然仅仅是一瞬间,他居然会觉得谢执有点落寞,有些可怜。
  这种词他平日里是连想都想不起来的。
  许择凯连连惊呼大开眼界,最后还是选定了在客厅吃火锅,茶几变形之后就可以变成可以围坐的桌子,几人挪腾期间,谢执只淡淡说了句,“小时候家里也这样吃过。”
  “后来呢?”程避愆问了声。
  谢执闻言偏过头看他,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后来家具老化,就淘汰了。”
  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火锅加热起来,客厅的电视屏幕也是大尺寸,播放臻享电影观赏性也很强。
  桌子上一看就是送上门的高端食材,谢执安排的十分到位,亲自用公筷夹菜,甚至没坐下,还和他们俩说想吃什么可以随时和他说,随时能点,他事先问过许择凯两人的口味,许择凯了解程避愆,但他也没好意思说太多,还是谢执打电话过来问的,有时候有些内容文字不好说的电话反而容易开口了。
  许择凯十分感动,他直言没想到谢执居然这么没架子,愿意和他们穷逼平起平坐。
  谢执笑眯眯的,给他开了瓶啤酒,一边漫不经心说道:“阶层心难道不是社会发展还不完善的原因吗?”
  许择凯显然没听懂,扭头跟程避愆吐槽:“他是不是在复习政治课?”
  程避愆顿了顿,说:“科生高二政治课已经没了。”
  高一的时候他们文科倒是都会涉猎一下。
  “哦哦。”
  人一旦听不懂话简直跟喝醉了一个样儿。
  程避愆也漫不经心说了句:“乌托邦又不存在。”
  “乌托邦我倒是知道。”许择凯赶紧试图找回场子。
  谢执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笑来。
  “你笑什么?”
  谢执穿了一身居家黑衣,他都快和暗色的装潢融为一体了,脸就映衬的像吸血鬼一样白,零帧起手cos暗夜之王。
  “笑你不想聊还接话。”他说:“别嘴欠。”
  他说的内容不中听,但语气却颇为宠溺,简直像是对爱人说的。
  程避愆一边眉毛没忍住抽搐了一下。
  许择凯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他放开了吃的机会不多,高三生活节奏太赶,被班级氛围牵制着,人在集体环境里要做到完全不受影响是绝不可能的,他面对火锅化身两眼放光的饿狼,一边胡吃海塞一边跟谢执道歉说自己太粗鲁了,简直恨不得把自己一分为二分裂出一个人专门用来盛放那岌岌可危的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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