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不过是暂时耽搁,说不定他还没有到的时候,你就已经下山了。
从新干线上下来,学长的车在站口等着了,他说搜救队一个小时前上山了,由于不知道她确切是在什么时候掉队的。所以判断她被困住多久的时间也有障碍。因为如果在大雪下被埋超过七十五分钟的话。除非是上帝,否则没有任何人能够救活她。
学长解释完了一长串之后补上了一句抱歉。
“您不必说对不起的。”赤苇摇了摇头,因为对不起也不可能让时间倒流。
搜救队连着在山上找了你两天两夜,第三日早上天气相当不错,是普通人也能上山的状况了,学长穿戴好装备跟赤苇说登山队准备再上山找一次,他便主动询问了所有的事项,然后请求学长带着他一起上去。
若不是知晓赤苇的身体素质本就很好,一个常年的登山经验者是不会带新人爬这座雪山的。
说来滑稽,睁开眼时你还以为自己是获救了,结果发现自己漂浮在雪山上空,眼前是白茫茫一片,登山队的标志被又下起来的大学盖住了一大半,你记得这个位置,应该是你掉下去的地方。可是你的身体在哪里,这种轻飘飘的感觉太陌生了。
过了一夜雪层再又一次震荡下裂开了,有人翻出了一顶红色的帽子,对着这边大喊道:“快看这里!”
你远远听到了熟悉的朋友的声音,立马往那边跑,这种自己已经死了的感觉在看到赤苇跪在雪地上用手一点一点拨开你脸上的雪的时候终于变得真实了。
你问了自己一句,“我是死了吗?”
冰冻在雪中的尸体是完整的,像是雪山在替他保留着全部的你一样。
这不是你,这不是你,这真的是你,赤苇放弃了,他想不出更多地来劝服自己冷静的话了,你的好友捂着嘴痛哭的时候,他缓缓地佝偻着身子直到自己的额头轻轻碰到你的额头,安静地用自己所有的心神,赤苇京治在替你祈祷,他希望天堂是暖和的。
“这里不安全,京治,不要停留在这里!”彷佛是身体和你的灵魂还连接着似的,你听到下面雪层松动的细微响声,只能大声地又无力地呐喊着。
在所有人努力地将你深陷在雪中的整个人挖出来的时候,下方的突然陷落又出现了一个大洞,刚好在边上的赤苇紧紧抱着你,距离空洞只是十公分的距离。如果他们再晚一分钟找到你的话,就再也不可能找到你了。
你看着半空中出现了天数的倒计时,原来最后的时间也不是永恒的。
葬礼上你的母亲紧紧攥着赤苇的衣服,她质问赤苇:“这就是你说的给她自由的结果吗,你把她还给我,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可是无论再问赤苇多少次,他都不会后悔让你坚持自己喜欢的事情,人在热爱着梦想的时候会发光,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一点。
你突然发现他开始加大平时的日常锻炼强度了,开始早睡,开始戒咖啡,开始照着你平时的食谱做饭,你知道他看不见你。但是你总能够看到他在半夜睡觉翻身却没有触碰到你的时候猛然间醒来而后又闭上了眼睛,从身后抱着他又轻轻哼着歌,至少梦里见到你的时候,你希望他没有再难过。
差不多一个月过去,学长主动联系他,说登山队要重新再挑战一次那座山,这一次大家要带着对你的祝福一起上山。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和前辈们一起去。”你吃惊地听着他的话,才注意到他调查了很多关于那座山的资料也做了很多的准备。
你知道对于新手来说,不可以打头,也不可以殿后,学长也很照顾他,将他的位置安排在两个经验丰富的登山前辈之间。如果这是一次正式的登山的话,赤苇京治实在是比你要做得好多了,你的初次登山经历并没有他这样顺利,时间特地选择了能够看到日出的时间。在全队人停在最高点时,日光缓缓破开了云层,你看到赤苇从背包里拿出那个你制作的看着很幼稚的小旗子,弯下腰插在地上。
“对不起,我迟到了。”他直起身,望着远方对你说。
同时间半空中的天数也变成了零,这是多么凑巧的事情呢。
在他的额上落下最后一个吻,你纵身跃下消失在了风中。
岩泉一二十岁后,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五年。
对他来说这是一件荒唐的事情,突然间有一天教官从你的宿舍中查出了私自藏匿的枪械,你被从学员名单中除名勒令退学的同时进了监狱,你们是警校的同学,是从入学起就组队的搭档,拥有着超越了挚友与爱人的默契,那时总有人说你们若是从这里毕业将来一定是进搜查一课的人才,结果你却在从某一日开始性情变了,你开始逃避巡逻与操练,开始出口顶撞教官,开始做一切曾经你不会做的事情。
被发现枪械的那天夜里,他不顾宵禁追过来,你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着的绣着徽章的t恤,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铐冷冷说了一句:“你想多了,我和你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你们之间曾经无话不说,你们把背后交给彼此。但岩泉一没有来得及对你说一句他喜欢你。
五年后的清晨,为了一件即将收网的品走私案熬了成夜的岩泉打着呵欠从办公室走出来下了楼,刚把硬币投进一楼门口的自动售货机里按了一下按键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警觉的他没有理会掉下来的罐装茶转身就循声跑过去,一节一节走下台阶,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警察手册亮明身份,开口说:“警察,请各位合作一下,先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