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是东京都警视厅的大门口,将尸体扔在这里的人是想挑战什么。
“死者是女性,年龄约二十四五岁,尸体有腐烂的现象……”给负责的部门在电话里报着案的时候他弯腰去查看,在看到脸的一瞬间整个人愣住了。
“岩泉?”那头的同僚疑惑地叫了他一下。
“没事。”他冷静地直起身继续讲述着现场的情况,然后站在一边挂了电话等其他部门的人从楼上下来。
五年了,岩泉一突然意识到已经第五年了,你人间蒸发五年了。
以他进入搜查四课[1]工作了这么久的经验,这样的干脆利落的割喉的手段并不像是普通谋杀案更像是□□寻仇,从你胸前的纹身到你身上这身衣服,紧身的红色吊带衫外罩着一件黑色皮夹克,下身是一条包臀牛仔短裤,头发剃得极短,耳朵上一边戴着三四个耳饰,在厚重的妆的掩饰下,你彷佛和从前完全不是一个人。
看着其他人将你装进袋中拉上拉链,一课一个跟你们同期的人看到你之后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拍了拍岩泉的肩膀。
“交给你们了。”岩泉点点头对他说了句,走到无人的地方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用手挡着风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在缓缓吐出白烟时他以为自己花了眼。因为他正看到你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眼前,惊得被烟呛到了,咳嗽了好几声,他又揉了揉眼睛,自己确实没看错,你就是站在这里。
“对,不用怀疑,我是死了。”你先开了口。
“等等等……”什么超自然现象,岩泉一觉得自己连一句顺畅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瞥了一眼倒计时,只剩下这些天也就是说从你被割喉到一路被带到警视厅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了,时间不多你没功夫在解释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也是几个小时前睁开眼睛才明白了眼前的状况的。真该死,该搜集的证据都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你都和上级联络人说了最多一个月这件事一定能收网,这个品组织也一定能被连根拔起,结果在知道交货地址前被人卖了,说实在的那家伙用的军刀不够快,死之前还怪痛的。
在还没有人发现你的尸体的时候,你特地去了一趟四课,本想扒拉一下跟这□□有关的消息,发现幽灵根本就碰不到东西,在看到趴在电脑前昏昏欲睡的岩泉一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警校入学初期你们夜巡时他打瞌睡的样子,没什么防备,看着就像个老实人。
接着,他就下楼看到你了。
“没有时间了,边走边说,你有车吧,现在去一趟这里,”你报出一串地址,“门是指纹锁,你直接撬开,进最里面的房间从门口的第一块地板开始数,扒开第十一块,把里面的日记本和枪拿出来。”
打开车门,他坐上驾驶座,你直接穿过了车门坐在副驾驶上。
“你是卧底。”在公路上疾驰,岩泉不至于猜不出你这段话是在表示什么,便直接对你说了。
“这不是废话吗,”你急了,“我都说没多少时间了,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被杀的?这事情搞不定我这些年是去泰国度了个假吗?”
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急,他听着你的语气反而笑了。
“笑个屁,再开快点。”你瞪了他一眼。
按照你说的做了所有事情,包括代替你将日记本放到和上级联络人的接头地点,岩泉将车停在海边,海风直接透过了你的身体,你的身体像是混杂了雾气的半透明的胶质,他看着你望向远方,这时节的海比平日多了些蓝色,思量了许久终于问你:“我们从半年前才开始盯上他们,但是你的任务已经开始多久了?”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说与不说有什么差别,你都没犹豫一下就回答道:“准备时间有一年,进去就是为了洗底,出来以后先是在歌舞伎町后来没多久就去丰沙里了,待了半年之后一直留在清莱[2],上个月才回东京,结果四年都没出事一回来就嗝屁了,”你苦笑了一下,昂起头来闭着眼睛,“一开始上级找到我的时候,我特别兴奋当天晚上差点跟你说我就要去办大案子了,所以我干脆那天没去见你。”
岩泉想起来了,那次你们正好是警校放假,你们约好去看新上映的电影,结果你放了他鸽子,让他在电影院门口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假期结束回校的时候,你又第一次逃了巡逻,你们就逐渐地再没有机会,他也没有机会去问你,为什么那天没有来。
这些年里你有无数次觉得自己应该要撑不下去走到另一边去了,看到那些都不满上学年纪的孩子就在帮着人带货,你已经麻木了,你觉得只要放弃了直接变成他们的人的话就可以不会再这样痛苦了。但是每一次躺下想起跟岩泉奔跑在警校的操场上的场景,野外演习时他背着受伤的你故意训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的表情,你就想着自己一定要回去。
其实如果上级没有找到你,如果那天你去了电影院,他把那句想要对你说的话说了的话,不不不,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如果。
“叙旧够了,你现在还有多少年假?”你话锋一转。
“今年一天都没有休过。”岩泉老实回答。
“那就全部拿来再多请几天,就说家里有事,我要你替我把这个案子解决了,”你看向他,“接下来的一个月,你是我的。”
他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脸红了。
休假的刑警不配枪,所以你让他把你的这把枪收好,你利用别人看不到你的优势回到他们的厨房[3],知道了最近的一次交货时间是半个月之后,让岩泉去找你以前的线人,让线人替你把消息卖给上级。这段时间你有了一种久违地和搭档一起战斗的熟悉感,会突然看着他就笑起来,然后见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又会调侃着问:“你不会这么多年连个女人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