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郑蔚冲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摸出手机放在桌面上,拨通燕雪舟的电话,按下免提。漫长的等待音过后,是嘟嘟嘟一串忙音。
  郑蔚摊手,他不是不接你电话,而是一视同仁。
  梁冰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是不是在午睡?
  不会的。郑蔚沉吟片刻,索性详细跟她说,你不知道,雪舟这几年失眠特别严重,晚上不吃药根本睡不着,就算强迫自己躺着也只是阖阖眼养养神,大白天的,他从来不睡觉。
  梁冰坚持,那你再打一次。
  郑蔚又拨了一次,这次等待音响了两三声就接通了。
  喂。是燕雪舟的声音,不过听起来是很短很低的气音,明显带着不耐烦。
  在睡觉?郑蔚忖度着问。
  嗯。燕雪舟用鼻音应了,他呼出一口气,我有点累,今天不去中心了。
  哦,但是我手头上有个紧急的受控文件,华通制药那个项目的,需要你的签名才能继续往下走流程。只有纸质版,不能线上处理。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说,那你找人送过来吧,我看了以后给你签。
  好的。郑蔚挂断电话。
  拿到文件后,梁冰问郑蔚,你把他现在的地址发给我。
  郑蔚的表情顿时有些奇怪,你还没去过?
  没有。梁冰摇头,见郑蔚也摇摇头,叹着气打开手机,发了个定位过来。
  一个从小区名到门牌号她都能倒背如流的地方,梁冰有些出神,他还住在那里?
  对啊。郑蔚笑了下,从大学城那边不管是到北江所还是研发中心,至少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堵车的话就更久了。他那么怕麻烦的人,一直没换房子,没换密码,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梁冰沉默。
  第六十三章 灰烬
  天气不好,雨雪缠绵。路况出奇的差,又赶上下班高峰期。雪变成了雨,车子轮胎碾过路面,留下湿漉漉脏兮兮的印子,到处都堵成一锅粥。出租车在高架桥上堵了半个小时,计价表却在不管不顾地不断跳动,梁冰不禁有些后悔,虽然可以报销,到底是不如挤地铁的效率高。重新回到这里,梁冰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输入密码,门锁应声打开。屋内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暗沉,四处静悄悄的。梁冰轻手轻脚地拉开玄关的鞋柜,不由得怔愣在当场,那双乳白色的毛绒拖鞋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摆放得整整齐齐。咔哒一声随着客厅灯亮起,燕雪舟从走廊处拐了出来,他像是刚洗过澡,头发半干,身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上白下灰,身形修长而挺拔。你睡醒了?梁冰换了鞋,拎着公文袋走过来,我是来送文件的闻言,燕雪舟只是淡漠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就近在沙发坐了下来。昨天陪导师付院士见了一批专家学者,喝了点酒,夜里半昏半醒地一直没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嗓子像被火烧过一样,模模糊糊接到郑蔚的电话。想到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处理,他便起身冲了个热水澡,从浴室出来,换了件干爽的衣服,就听到了门锁的响动。果不其然,郑蔚自作聪明地说必须要让他签字时,他就猜出了来的人会是谁,可还是踩着台阶下来了。失眠的毛病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的,这两年,他试过市面上的所有方法,精油,点香,褪黑素,白噪音,信奉唯物主义的许岚甚至去烧香为他求过符纸,安眠药从一片加到两片,不断加大剂量他是学化学的,再过界就是违禁药品了,倒不是弄不到,只是不愿陷入那么狼狈不堪的境地之中。最开始读博时,第一年在北京,他频繁地在深夜里突然惊醒,不知身处何处,冷汗浸透睡衣,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心理医生说他这是创伤性联结,具体表现为焦虑型依恋,明知道问题很大,势必会爆发反复而激烈的争吵,却始终恐惧对方的离开,更狠不下心彻底结束这段病态的关系。甚至是越痛苦,越忘不掉。
  天气不好,雨雪缠绵。
  路况出奇的差,又赶上下班高峰期。
  雪变成了雨,车子轮胎碾过路面,留下湿漉漉脏兮兮的印子,到处都堵成一锅粥。
  出租车在高架桥上堵了半个小时,计价表却在不管不顾地不断跳动,梁冰不禁有些后悔,虽然可以报销,到底是不如挤地铁的效率高。
  重新回到这里,梁冰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输入密码,门锁应声打开。
  屋内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暗沉,四处静悄悄的。
  梁冰轻手轻脚地拉开玄关的鞋柜,不由得怔愣在当场,那双乳白色的毛绒拖鞋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咔哒一声
  随着客厅灯亮起,燕雪舟从走廊处拐了出来,他像是刚洗过澡,头发半干,身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上白下灰,身形修长而挺拔。
  你睡醒了?梁冰换了鞋,拎着公文袋走过来,我是来送文件的
  闻言,燕雪舟只是淡漠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就近在沙发坐了下来。
  昨天陪导师付院士见了一批专家学者,喝了点酒,夜里半昏半醒地一直没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嗓子像被火烧过一样,模模糊糊接到郑蔚的电话。
  想到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处理,他便起身冲了个热水澡,从浴室出来,换了件干爽的衣服,就听到了门锁的响动。
  果不其然,郑蔚自作聪明地说必须要让他签字时,他就猜出了来的人会是谁,可还是踩着台阶下来了。
  失眠的毛病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的,这两年,他试过市面上的所有方法,精油,点香,褪黑素,白噪音,信奉唯物主义的许岚甚至去烧香为他求过符纸,安眠药从一片加到两片,不断加大剂量他是学化学的,再过界就是违禁药品了,倒不是弄不到,只是不愿陷入那么狼狈不堪的境地之中。
  最开始读博时,第一年在北京,他频繁地在深夜里突然惊醒,不知身处何处,冷汗浸透睡衣,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心理医生说他这是创伤性联结,具体表现为焦虑型依恋,明知道问题很大,势必会爆发反复而激烈的争吵,却始终恐惧对方的离开,更狠不下心彻底结束这段病态的关系。
  甚至是越痛苦,越忘不掉。
  第二年,他在众多去向中选择回到北江,回到了这个房子,他总是想起她在的那段时间,会不厌其烦地在刷牙前热一杯牛奶哄着他喝,想起她窝在他的怀里,手掌贴在他后背心口的位置轻轻拍抚,一下,两下,最终他的心跳和她的呼吸频率一样平稳,他便沉入了无梦的深睡眠里。
  假意里真的一点点真情都没有吗?
  他的心里曾经有一片郁郁苍苍的森林,却被她一把火烧成了灰烬,自此之后,他伤一次心,就会消沉一段时间,等她给出一点点回应,那片荒原就开始死灰复燃,强迫性重复这个循环。
  刚好一点儿,他又忍不住拐弯抹角地去试探,过程比想象中更加顺利,他好像是赌对了,她沿着他为她预设的轨道回到了他的身边。
  可费尽心机获取的爱往往是经不起考验的,她的话说得再漂亮,也必须要承认,在她心里,燕雪舟根本无法与沈恪相提并论。
  梁冰走上前,把文件抽出来递给燕雪舟,资料袋放在面前的矮几上。
  他靠在沙发背,翻开文件,开始逐字逐句的浏览。
  梁冰本想坐下来,可目光很快被阳台上那盆绿植吸引过去
  比三年前长大了很多,花盆和在实验室时完全不一样,也不是花期,粗壮的枝条上只缀着茂盛的绿色叶片,她却一眼认定,就是当年她在花市地摊儿上买来送他的,她被除名后通行证失效,拜托于左左帮忙拿出来,却不知所踪的那盆宝珠茉莉。
  原来早在那时,铝驺就被燕雪舟搬了回来。
  她不由自主地迈步走过去,手指抚上去,这花
  燕雪舟从文件中抬起头,警告她,别碰!
  梁冰讪讪地缩回手,不自觉带上点儿委屈强调,是我买的
  不是送我了吗?你买的,你养过吗?燕雪舟没好气地说完,又自觉负气的反问实在是幼稚,低声解释了句,刚喷过药。
  哦。梁冰自然而然地在他身侧的单人沙发上落座。
  燕雪舟不再理她,垂眸翻看着文件。
  隔了一会儿,里面响起手机铃声,梁冰自告奋勇说,我去拿。
  她起身,很快循着铃声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房,找到电脑旁边的手机,看到视频通话显示爷爷,又连忙跑出来递给燕雪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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