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随从都注意到他有些不对,又不敢多说什么,还是在途中安营扎寨时,他听说这附近有个道馆,烧香消灾、测算命运等最是精准,他神使鬼差般地去了一次。
不仅没有解开心中困惑,反而更添疑虑。
他深知,若是想要解开事情迷雾,恐怕只有从她那边得到一些消息才行。
因此,他马不停蹄地出宫去,沿途路过酒铺,他进去好生选了几坛酸甜爽口又酒劲不小的,拒绝了店小二送至府上的要求,竟只身一人取了酒坛,匆匆忙忙地回去了。
方府众人也没料到他回来这样快,朗倾意正在屋内坐着,百无聊赖地绣着绢布,心中有事,她只管有一搭没一搭地绣着,小秋在一旁也寂然无声。
知道消息时,方景升已经从老太太处请安过来了。
小夏掀开厚重的帘子,一边焦急唤着小秋,一边顺便提醒了一下朗倾意。
刺绣的手抖了几下,朗倾意仍旧稳稳地坐着,头也不抬,可慌乱的呼吸声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去,她索性将针线活计都放到一旁的笸箩内,站起身来迎面看去。
方景升正亲自端着酒坛进门来,先放到外头桌上,又掀开帘子预备进来叫她,不料正见她站在榻边,像是静静等他回来,他顿了顿,嘴角莫名上扬了些。
“用过晚膳了吧?”他问。
见她点头,他又说道:“我叫膳房又备了些小菜,不如陪我用些?”
她没法推辞,便轻轻点了点头。
到外间来,才发现他竟然准备了两只酒盅。一只放在他自己那头,一只放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意图十分明显。
她心中猛地激荡起数圈涟漪,不晓得他这番又是什么用意。
但回想起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毕竟不难猜。
她犹豫着走上前去,见他打开酒坛先给自己倒了酒,及至倒向另一只酒盅时,她微微伸出手去,挡住了杯口。
“大人见谅。”她轻声解释道:“我……喝不了酒。”
见他的神情,似乎马上便要将她几日前在宫中饮酒一事又提起来,她索性自己说道:“那日宫中饮酒,属实意外,大人勿要总是揪着不放了。”
一只手托着酒坛,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拽开,方景升的声音幽幽传来:“别人的话听得,我的话就听不得?”
清冽的酒水弯成一道弧线,缓缓流入酒盅内。她向前看了一眼,有股葡萄的酸甜气,她的面颊倒映在其中,眼眸也是平静如水的。
她颓然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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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忍不住想在这里倒点苦水,最近身体不好,和领导说了,结果工作量不增反降,做了很多都是无用功,每天都忙到八九点,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想裸辞又面临房贷压力,根本躺不平,每天都很崩溃,有时候真觉得生下来就是受罪的。
目前只有晋江写文这点爱好了,希望能多坚持几年吧,感谢各位追读的读者们,谢谢你们给我的精神慰藉。
第104章 百般试探
“大人想问什么不妨直说。”她索性开诚布公地说道:“何须用这强逼人饮酒的法子。”
方景升不言, 他也坐下来,低头一瞬,又抬眸向她看过来。
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她才惊觉他眼中红丝遍布, 面上也满是憔悴之色。
满心里担心他又打听到了什么事, 她一时狐疑, 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便试探着劝道:“大人一去几日, 想必也累极了, 如今夜已深了, 不如用膳之后先歇下了, 以免熬坏了身子。”
“不累。”他面色不惊,定定地瞅着她,口中说道:“你若是不想喝酒也可。”
“只要我问的问题你愿意答, 便可免了饮酒。”他瞥了一眼酒盅, 眼中多了几分存不住的势在必得:“若是答不出来或是不肯答,便要饮一口酒。”
他似乎完全没有征求她意见的意思, 下一句便开口问道:“前一世, 你我到底有何渊源?”
她亦没料到他问得这样直白。
手紧紧攥住酒盅,指关节都绷得有些发白, 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再抬起头来, 她面色已恢复平静,单手拿起酒盅,毫不犹豫地饮了一口。
方景升眯起眼睛,半是了然半是玩味地笑了笑,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酒性不烈, 她饮下去只觉清甜香醇,猜到他是特意选的,并不点破,只是轻声补充道:“大人问的这个问题之前不都问过,说过了不知道,大人还要问,不就是想要叫我饮酒么?”
她大胆起来,故意说道:“难道是上次饮酒之后,大人觉得很有意兴?”
她近乎大胆的撩拨,却并没有叫他动摇半分。
反而仿佛是猜出了她的想法,他完全不接话茬,自顾自地斟瞒了酒,又问道:“初次相见是在苏府,你那时候戴的翡翠耳坠子,是从哪家珠宝行买的?”
她没料到他问得这样细,也不知道他这段记忆从何而来,她一时恍惚,顿时想到是不是上次自己酒醉之后无意间说了许多,但她拿不准。
她虽面不改色,到底右手有些颤抖,她饮了一口酒下去,这次感受到的不止是酸甜,还有一丝热意,顺着五脏缓缓攀升。
“大人怎么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她笑道:“你我初次相遇,不是在皇宫么?”
下一瞬,她起身道:“大人恕罪,我要去更衣了。”
再喝下去,若是又醉了,不晓得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她才起身,便被他抓住左手,略一用力,便将她拉到他怀中去。
她惊得用右手撑在他胸前,双腿使了力气,不愿坐到他腿上去。
他又伸出一只手来按着她的肩,轻易叫她跌坐在他怀中,她挣了挣,只好无可奈何地问道:“更衣也不让去?”
他没有点破她急于逃跑的心思,而是揽着她的肩膀,叫她不得不更紧密地倒向他的怀中。
“才刚开始,急什么。”他漫不经心地用手揉着她的后脖颈,眼神却凌厉起来,与她四目相对,下一个问题也呼之欲出。
“你与颜若月到琼华山敬香祈福那日,到底许了什么愿,才叫燃着的香齐根断开了?”
这句话看似轻描淡写,也不是问的上一世的内容,可朗倾意却更加喘不上气来。
她清楚记得,那次与颜若月约好了到琼华山敬香祈福,是她重回第二世的前几天,她确信自己没有见过方景升,可他为何知道香断了这样细节之事?
难不成,在她回到第二世的同时,他已经开始对她有了觊觎之心,一直在暗中关注?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多半是锦衣卫消息渠道广泛,后面派人去查的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她呼吸通畅了许多,毫无畏惧地对上他的目光,淡然笑道:“怎么,堂堂锦衣卫也有查不到的地方?”
“什么地方都能查,除了你的心查不了。”方景升坦然答道:“所以想问问你许了什么愿。”
她装作耐心思索了片刻的样子,才答道:“时候有些久了,记不太清了,无非就是许愿身体安康,阖家团圆之类的吧。”
她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腾出一只手来,端起酒盅饮了一口。她话音才落,便猝不及防地被他捏住后脖颈。
他迅速俯下身子,含住她的唇,舌尖毫不犹豫地挤进她的口中,方才的酒液顺着他的口,一滴不剩地进了她的口中。
她完全反应不过来,想要挣扎时又被他按地牢牢的,一时间不得已将温热的酒饮下,顿时气得满面通红、眼中含泪。
“你做什么!”她大声问道:“拿我当什么玩弄?”
他却不以为然:“说了谎话,酒也是要喝的。”
“我说了什么谎话?”她辩解道。
“若我没有猜错,你许的愿望一定与上一世、与我有关。”
听着他肯定的话语,她通红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冷笑:“大人还真是胸有成竹,这般肯定我许的愿一定与你有关。”
“不肯承认也可。”方景升似乎全不在意,又抛出下一个问题来:“那日在宫内甬路上相遇,你为何那般怕我?”
这个问题他在那时相见时已经问过,她并不陌生。
因此,她不假思索地答道:“新晋锦衣卫指挥使方大人的威名谁人不知,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别处,遇到指挥使大人盘问,自然都是害怕的。”
“好。”他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可下一句话又使她瞠目结舌:“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其他命妇们见到我,虽说也是害怕的,可礼数都是毕恭毕敬,绝无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