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叶秉烛又说:“可你平日里对岳凛似乎格外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你都上心得很呐!”
墙子简直有冤没处说,自己那点倒霉事,三两句又交代不清楚,语气凄惨:“其中缘由我日后再告诉你吧。总之,我真不喜欢岳凛!”
叶秉烛见状,也不再多问,轻声道:“好。我也身无长物,这支红墙石头糖,就给你当做绘制地图的谢礼吧。”
墙子大墙有大量,欣然原谅了叶秉烛的荒谬揣测。
与此同时,含凉殿。
整个皇宫上下都在为明日就到来的诞辰祭礼做准备,皇城上下布置得隆重华美。单是御花园中,便是姹紫嫣红,汇聚天下各城名花。甚至不是应季的墨兰、绿萼梅、凤凰振羽,也在花匠的精心培育下,绽出花朵来。其他宫中更是珍宝无数,便是来往的宫人,也已经饱尽眼福、眼花缭乱了。
明日的祭天典礼会在皇极殿举行,虽说是祭天,但实际上祭拜的对象却是建木神女。届时多年避居观星台,不理朝政、不惹凡俗的皇帝也会走下“神台”,亲自祭礼。
墙子在袁引身后,布置着大殿中的祭台。人族真是太不公,宗室贵族便可什么都不做,坐享其成。甚至品级稍高的太监都可以颐指气使地指挥着下层太监。只有袁引,把这种不平当做天大的恩赐,乐悠悠地转到含凉殿,要他一起来伺候,说的是“有大把的银钱赏赐”。
“你去把……”
有人似乎在说什么,但墙子心事重重,没太在意。
“袁强!”袁引一拍墙子的肩膀,“你发什么呆呢?陈懈小千岁在与你说话呢!”
陈懈是大太监徐嵘的干儿子,徐嵘是千岁,私底下,其他太监们为了恭维陈懈,便称呼他为“小千岁”。
墙子抬头:“啊?”
不等袁引开口,原本安安静静的叶秉烛的一魂先说话了:“陈懈让你去将建木神女的画像请到祭台上去。”
墙子立刻道:“是请画像对吧,行!”
袁引原本想要责备的话,便说不出口了,他冲着陈懈,讨好地笑了笑。
陈懈叹口气,对袁引道:“小袁子,你这弟弟,可不及你半分聪颖伶俐啊。”
袁引比陈懈要高出许多,可他却俯下身去,太监制服上拱出一道清晰可见的脊梁骨的痕迹。他几乎是仰视着陈懈:“还要多仰仗陈小千岁教诲!”
陈懈回头,瞥了一眼正蹑手蹑脚展开画像的墙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能遇见一个如你这样机灵的,属实是难!”
第50章 因果代价
皇极殿在平时也是祭祀之地,这里供奉着大绥朝自开国以来的十二位君主的牌位,而此刻,君主们的画像也被从凌云阁里请了出来,按照顺序依次悬挂在堂内,身姿形貌各异,但都同样享受着后世的供奉。这其中,独有一名女子,便是当年临危监国摄政的肃和公主。虽然这位终生未嫁的公主并未留下姓名,也不曾登基称帝,但后来宣帝感念她的功绩,也将她列入了帝王位。
墙子将建木神女的画像挂到壁上,放在了列位君王之前,画轴徐徐展开。大绥朝崇敬祭拜建木神女的习俗似乎历来有之。传说,大绥的开国君主李锦州便是受建木神女的感召与指引,才能一路势如破竹,驱逐蛮夷,顺利建国。后来,李锦州又在神女的点拨之下寻到了龙脉,并在此建立皇都,保后世江山传承不灭。
不过,故事的真假,早就无人可知,也无迹可寻了。
本来祭祀神女的习俗也渐渐落寞,直到当今陛下即位,又逢神女显灵济世,万众拜服,这祭祀的风俗才又被世人重拾。
墙子抬眼一看,那画上的女子一双含情目,眼中却如有寒星,若无心似有情。唇角含笑,神情平和悲悯。她一身华服,浑身笼罩一层霞光之中,右手掐诀,左手执法器宝扇,足踏莲花,庄严而美丽。
怪异的是,神女一点朱唇着色格外艳丽,似是绘图的工匠细细描摹,又似有人时常摩挲,褪下颜色后又额外补上。
叶秉烛将这怪异之处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记下。而墙子,他从换走一魂之后就真正地“魂不守舍”。
都说不论人族、妖族,都有三魂七魄,若是魂魄不全,则会或少智或少灵或少寿或少情或少忆。
墙子从未分离过自己的魂魄,又自认康健如常,故而从未发现,他竟缺了一魂一魄!
可他开智成形五百余年,若非这次施展易魂术,从不曾发觉过不妥之处。
难道是墙体本无生命,所以修成的神魂也会异于常妖?
“你有心事?”叶秉烛忽然出声,低沉悦耳的嗓音如同响在耳边。墙子想象了一下叶秉烛在自己耳边说话的场景,心下竟生出几分怪异滋味来,连忙回应道:“倒也没什么。”
“陈懈又叫了你好几次,你都没听到。”叶秉烛提醒。
“啊?”墙子赶紧回过头去,便见那个穿着绯色服制的太监正一脸不耐和愤怒地盯着他,而他的便宜哥哥,一身青衣的袁引则暗暗地朝他使眼色。
可是这个眼色是什么意思,墙子完全不懂啊……
“你个懒骨头,简直丢了你兄长的脸面!”陈懈上前几步,劈手一掌打在墙子脸上,又伸手指着墙子的鼻尖,神色凶狠乖戾,“你若身患耳疾,干不好听不到,就滚出去,有的是人能干好!皇宫不缺吃闲饭的废物!”